沈泊行垂着眼,视线看向那幅画。
整幅画大部分颜色饱和度都很低,是一片荒野,石林耸立,天色亦是灰蓝色,看着甚是压抑。
沈泊行正暗想着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能画出这么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画时,无意间又瞧见了那石缝处,一簇嫩绿的草芽,缓缓舒展开来,瞬间将整个画面都点活了。
沈泊行看向沉鹿,她仍旧是那副乖巧模样,站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人畜无害的绵羊。
“你自己画的?”沈泊行问她。
沉鹿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现在画得还不太好。”
沈泊行没接她的话,把画给拿了过来,意味深长,“既然到了我的手中,日后就别想着要回去了。”
“才不会要回来。”沉鹿小声嘟囔了一句,忽然想到这幅画的用意,便又向沈泊行解释,“小叔,这是我给你道歉用的。”
“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相信小叔来一定能解决的很好,但是……我每次惹麻烦都让小叔来帮我解决,我总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虽然这次还是找了沈夫人,沉鹿脸上带了几分落寞,她很快又鼓足了勇气,娇软的声音此刻也多了几分明亮,“但是,在我心里,小叔和妈妈同样重要!”
她纤细的睫毛颤啊颤,遮住那双仿佛会说话似的杏眸,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鸦青色的暗影。
沉鹿这么一个内敛的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
一直安定不动的手指,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泛着温度的指尖所碰到的那块皮肤,几乎瞬间腾起了炽热,紧接着便是一股清洌的冷香,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密不透风的包围。
沉鹿震惊于小叔突如其来的动作,瞳孔放大,浑身僵直,犹如受惊的小猫。
而眼前的人,却泰然自若,平静的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问,“我和你妈妈,一样重要?”
那语气,似乎是要她分出个高低来。
问完,沈泊行便没有让自己的手在她下颌多停留,收回时,沉鹿只觉他并不长的指甲清楚的划过皮肤,像是在潭水水面掠过的飞鸟,惊起一阵涟漪。
沉鹿连忙往后退了退,努力稳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上去很是苦恼的样子。
沈泊行欺身一步,“仔细想想,到底谁重要?”
原本就心神大乱的沉鹿因为沈泊行的动作,她鼻尖又围绕起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沉鹿被逼得无路可走,在沈泊行充满压力之下,脱口而出,“妈妈重要。”
闻声,沈泊行不禁咬牙,只觉后牙槽都是酸的。
沉鹿还嫌刺激不够,小声添了一句,“妈妈最重要一点点。”
沈泊行气的发笑,舌尖抵着牙槽,“行,你妈最重要。”
说完,便拿起她给的画,回了房间。
“小叔,你还生气吗?”沉鹿跟上去,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