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吃了她们二人的酒,不会不吃我的吧”宋广瑶笑问了一句。
“怎会”夏婕鹞面上得体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这样下去,她一定会醉的。
刘贞莲端着酒盅,回席坐下,抬头笑看着众位姑娘轮流敬夏婕鹞的酒。
她本想凭一己之力灌倒夏婕鹞的,没想到夏婕鹞早已引起公愤了,都不曾要她招呼,这些姑娘们便都上前来助她一臂之力了。
夏婕鹞又吃了几盅,知道这样下去必然要一直吃酒吃到醉倒。
若真是当众醉倒,那得多失体统众人再提她,便不会再称赞她规矩多好、多痴情,而是笑话她女儿家家的吃酒没分寸,竟醉倒在宴席上。
往后,她要如何见人
很快,她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扶着额头告罪:“母亲,诸位,阿鹞失礼了,我头晕的厉害,先到外头去散散酒气。”
“去吧。”赵峦准了,又含笑解释:“阿鹞她平日极少吃酒,今日也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才吃多了,还忘大家莫要笑话。”
她一开口,自然无人反驳,一众人一面倒的夸赞起夏婕鹞来。
却无人留意到刘贞莲对着站在门口的的婢女抬了抬下巴,那婢女便低头退入了黑暗之中。
上了羊血酸汤后,宴席将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有婢女慌乱的着跑进来,一头跪在正厅中央:“长公主殿下,夏姑娘在莲花池边上落水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赵峦猛地站起身:“人救起来了吗”
“奴婢来时,已然有婢女下莲花池去了。”那婢女忙回。
“去看看。”
赵峦当先往外走。
正厅内来作客的众人顿时争先恐后的跟了出去。
来赴宴的,多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平日闲着便常要一起说些个趣事打发时辰,眼下有这场现成的热闹,她们自然谁都不想错过了。
李璨由林氏牵着,走在人群最后。
“倦了吧”林氏见她一直垂着小脑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只当她是想睡觉了:“我去同管家说一声,咱们就回去。”
“好。”李璨乖乖应了。
“大夫人。”赵晢跟了上来。
“太子殿下。”林氏福了福,发现李璨未动,忙拉了她一下:“心儿,快行礼。”
李璨无动于衷。
“不用。”赵晢望了李璨一眼:“账目未曾算完,随我回东宫。”
李璨低着头,还是不曾有反应。
“心儿想不想去”林氏见状,轻轻推了一下李璨:“若是不想去,便说个缘故。”
她看这孩子好像不情愿去,难不成两人又闹别扭了
不管如何,她是心疼李璨的,只要李璨说个缘故出来,她便是讲歪理也要将李璨带回家去。
“去的,账目是我的功课。”李璨松开了她的手,抬起眸子,说话有点慢。
她不想叫大伯母担心,她自己能解决这件事情的。
“那你去吧。”林氏又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若是有事情,差人回家叫大伯母。”
“嗯。”李璨点头:“大伯母放心吧。”
赵晢伸手来牵她,她躲开了他的手,迈出了门槛。
走出廊下才察觉,不知何时外头已然下起雨来,老天爷是想替她哭一哭么
她裹紧斗篷上的帽子,径直走到拴马处,上了自己的马车。
赵晢骑着马儿,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到了寝殿,赵晢让糖糕几人伺候她先沐浴。
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发丝自屏风后出来,坐在软榻上,赵晢取了长巾,站在她身后,细细的替她绞干发丝。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李璨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你先盘账,我沐浴。”赵晢丢下长巾,去了屏风后。
“你们都下去吧。”李璨吩咐糖糕她们。
“奴婢们到门口去候着。”糖糕回了一句,带着下人们退出寝殿,合上了门。
李璨盯着那两扇严丝合缝的门,听着屏风后的水声,出了一会儿神。
她好像没有留在东宫的必要了。
她也不知道等下要如何面对赵晢。
她没有立场去质问赵晢,也没有资格生气,难道还要留下来,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和赵晢同床共枕
她做不到。
她真的不该来这里的。
她起身拿起外袄往身上套,但看到繁复的盘扣,她放弃了,扯下外袄扔在一旁,取过熏笼上的斗篷。
她只穿着中衣,将斗篷直接套在了外头。
走到门边,她伸出手又缩了回来,糖糕她们就在门口,瞧见她这样出去,一定又要大惊小怪。
她站了片刻,转过身走另一扇门前。
东寝殿与西寝殿是相通的,中间隔着一个宽大的正殿,她拉开门,走了进去。
殿内一片黑暗,还好,廊下有灯笼有微光透进来,正好够她磕磕绊绊的穿过正殿,再从西寝殿的门走出去。
人都守在东寝殿门口,雨声淹没了她的脚步声,没有人发现她出来了。
她抬眸望了望黑沉沉的天,毫不犹豫的踏进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