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下去吧。”乾元帝看向周汉青,眸色有点复杂,但并没有心软:“罪名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让礼部拟旨。
另外,再加一条意图谋反,诛九族吧。”
“父皇。”赵晢拱手:“周汉青虽罪无可恕,但不该牵连九族,毕竟他从前曾为大渊立下汗马功劳,儿臣以为,满门抄斩便可。”
“六皇弟。”岐王赵旬不赞同地望着他:“意图谋反,且还带人杀进了宫,这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更何况前些日子,周汉青族内的那些人仗着他的功劳,到处为非作歹,大逆不道,本就该杀。
六皇弟身为太子,宅心仁厚是应当的,但也不该因为妇人之仁,而放过那些恶人。”
“五皇兄。”赵晢垂眸:“既是周汉青所犯之罪,由他自行承担便可。
至于那些为非作歹之人,自可交由京兆尹查明实情,秉公处置。
实在不必牵连旁的无辜之人。”
“但这其中……”赵旬欲继续反驳。
“好了。”乾元帝打断了他的话:“太子说得有理。
既然如此,抄斩之事,便交由太子前去监督吧。”
“是。”赵晢拱手应下。
“岐王先去,替朕好生追查钱副将可还有同谋之人。”乾元帝挥了挥手吩咐:“太子留下。”
“是。”赵旬行礼,退了出去。
“太子可是觉得朕卑鄙无耻”乾元帝翻开一本奏折,询问。
“儿臣不敢。”赵晢低垂着眸子,笔直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还说不敢,你心里明明就是这么想的。”乾元帝抬头看他。
赵晢抿唇不语。
“钱副将谋反,确实有朕的设计在里头,不过,朕的人只起了一个催化的作用。”乾元帝不紧不慢地道:“此番,事情之所以这么顺利,只不过胜在周汉青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他若是察觉了朕有惩戒他的心思,依着他的性子,一定会带兵谋反。
对这样有狼性的大将,绝不能有丝毫的仁慈之心,否则就是给他们反咬一口的机会。”
赵晢点头:“儿臣知道。”
“你当真知道”乾元帝又看他。
“是。”赵晢回。
乾元帝叹了口气:“身为太子,你励精图治,秉公行事,为人端肃,品行上佳。
处处都做得周到,但不见得就是最好的。
你看看你五哥,为了除去周汉青,连伪造书信的法子都用上了。
有时候,能拔去想拔去的钉子,用些狠辣的法子,也并无不可,你要学会变通。”
他选的这个太子,样样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光明磊落了些,不屑使那些阴狠的手段,这样的君子之风,做臣下当然是极好的。
但赵晢以后要做的是君王,没有点狠辣之心,是镇不住下面的群臣的。
“儿臣以为,只有罪者才当诛。”赵晢语气淡淡:“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儿臣与周汉青之辈又有何异”
“罢了,你以后会懂得的。”乾元帝摆了摆手:“去吧。”
“儿臣告退。”赵晢欠身一揖,退了出去。
“朕的太子,有一片难得的赤子之心啊。”乾元帝看着殿门处感慨。
“太子殿下确实宅心仁厚。”德江笑着附和。
乾元帝摇了摇头,看向他:“你觉得岐王如何”
“这……”德江忙低下头:“奴才不敢妄言!”
他哪能妄议皇子
乾元帝大笑:“瞧你那胆,要朕说,岐王放在乱世,当是一枭雄。”
“是,是。”德江哪敢多说,就只剩下点头称是了。
赵晢一路策马,回了东宫。
“殿下,该给姑娘喂清水了。”糖糕端着水盏进来。
“嗯。”赵晢接过,在床沿处坐下。
糖糕领着一众人退了下去。
赵晢含了一口清水,俯身温柔地哺入李璨口中。
李璨比之前几日又好些了,吞咽东西几乎不用等待。
赵晢取过帕子,细致替她擦了擦唇角处的水渍。
他丢下帕子,再次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掖住被角,语气温和润泽:“窈窈,我去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