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痘之症”张嬷嬷脸色瞬间就变了,看了看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李璨,心疼的掉下泪来:“哎呦,这可怎么好,我的姐儿啊,这回可遭罪了……”
“还是你吧。”徐景指了指糖球:“你去东宫禀告太子殿下一声,切记中途不要停留,若是遇上人远着些走。”
这才寅时不到,外头应当没什么人。
帝京发现赤水痘之疫,本就是大事,何况有疫之人还是七姑娘,此等大事自然该禀明太子殿下。
“是。”糖球转身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其实她请了徐景,便想去东宫告知太子殿下的,但她嫌弃徐景走的实在是太慢了,怕延误了姑娘的病情,便架着他先回了鹿鸣院。
“我开一味荆防败毒散,晚些时候叫外头的人去买,这院子里旁的人切忌不可再出去,否则只恐痘疫蔓延。
我这还有涂抹的膏方,点在姑娘身上起痘之处,能稍稍缓解些。”徐景手捻胡须,仔细叮嘱:“记得,今日不曾进屋子的婢女,不要再进屋子伺候了,以免染上。
你们谁出过痘”
他说着,环顾眼前几人。
“奴婢出过。”糖糕开口。
张嬷嬷道:“奴婢也出过。”
“好,你们二人留在屋子里伺候。”徐景吩咐:“其余人都到外间去候着。”
这痘疫,只要出过之人,身体便会生出天然的抗体,往后必不会再出。
“将窗户打开些,这屋子里要通风,但风不能对着姑娘直吹。”他又吩咐:“衣裳单着就好,薄被不用盖了。”
“是。”
糖糕与张嬷嬷自然照做。
“徐院正,可还有什么要留意的”张嬷嬷问。
“还有就是……”徐景看了看床上的李璨:“这水泡到后面会越来越痒,看好了姑娘不能将水泡挠破,尤其是脸上,容易留下疤痕。”
“是。”张嬷嬷点头:“那吃是不是只能吃点粥”
“嗯,最好是粥、清汤一类的,不要见油腥、煎炒。”徐景回。
李璨能听到他们说话,脑子也还算清醒,就是头疼的厉害,眼眸微微转一下,便好像要裂开了似的,痛得几乎要昏厥。
浑身都皮肉酸疼酸疼得难以形容,好像都黏在了骨头上,她死死地抱着自己,一阵一阵地发抖。
太难受了,简直生不如死!
*
东宫,半夜,一轮明月高悬,除了虫鸣,没有旁的声音。
“殿下。”无怠抬手叩东寝殿的门。
寝殿内静了片刻,赵晢清冷的嗓音传了出来:“何事”
“糖球来了,说姑娘染上了痘疫。”无怠心中焦急,语速有些快。
“进来替我穿衣。”
这一回,几乎没有停顿,赵晢便吩咐了一句。
无怠推开门,走了进去,取过衣裳上前伺候,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终究还是提醒道:“殿下,昨儿个陛下才大发雷霆,将您禁足,您如今不能出东宫。
不如小的去将姑娘接回东宫来”
“不必。”赵晢自个儿拢着暗纹袖口:“让无荒去叫月明来。”
“是。”无怠忙吩咐了下去。
月明到的时候,赵晢已然在廊下立着了,寝院里,有人牵了马来。
“殿下。”月明行礼。
“吩咐下去,陇右的网立刻就收。”赵晢顺着玉白台阶而下,接过下人手中的缰绳。
月明一怔:“殿下,这样不妥,再等一两个月,等那些东西全数运到岐王府,岐王定然讨不了好,也好给殿下出出气。”
赵晢之所以被禁足,是他吩咐运去边关的一批武器甲胄半途竟然改道去了胶州。
而胶州营地的将领恰好是东宫的旧部下。
岐王将此事捅到了陛下跟前,陛下这人疑心重,就怀疑上太子殿下了,还当场大发雷霆,命太子殿下回东宫禁足,并火速派人去胶州查明真相去了。
虽然真相到底如何,眼下尚未可知,但他们心中都有数,估摸着这事与岐王脱不开关系,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等着收拾岐王。
“照我说的做。”赵晢并不多言,只淡淡下令。
“殿下。”月明往前跟了一步:“您不是在禁足吗不能出去……”
这不是抗旨呢吗
眼下岐王搞出来的事儿还没完呢,殿下这会儿出去,那岂不是罪加一等
“月明大人,七姑娘染上痘疫了!”无怠小声提醒了一句。
“那更不能去。”月明着急了,跑到马前,单膝下跪:“殿下,岐王才从关州回来,七姑娘染上痘疫一定是岐王谋划的,就是为了叫殿下出东宫违抗圣旨,他好到陛下跟前去告状啊!”
赵晢并不理会他,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手中缰绳猛握,清斥一声,马儿扬开四蹄,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