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的品阶低,宫里的宴会是不得去的,贺氏是他的妻子,自然也一样。
但他们的两个女儿是家中嫡出的,是靖安侯府的姑娘,这样的宴会,是去得的。
其实,以往的宴会,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李香楠同李莱楠是未曾缺席过的。
反倒是李璨叫赵晢带着,赵晢去赴宴,才会带着她一道,所以李璨极少赴宴,也无人了解她,外头才会传出各色的流言。
“知道了。”贺氏点头。
婢女退下后,她便看向李香楠:“可有新的首饰”
李香楠摇了摇头:“娘许久没有给我银子了。”
没有银子,哪来新首饰
贺氏叹了口气,既怨恨又无奈:“这小蹄子,坏事啊!”
回想过往,她到现在都不敢置信,当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才多久手里头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反而是那个叫她弄的奄奄一息林氏又站起来了,还接过了李璨的所有家当和家中中馈。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娘先别急,我去瞧瞧。”李香楠胸有成竹。
“去吧。”贺氏点头,又叮嘱道:“这个时候,她应当是睡了,你晚些时候再去。”
李香楠应了一声去了。
*
李璨睡眼惺忪地坐在铜镜前,专事绾发的糖画正捏着篦子给她梳头,糖糕几人伺候在侧。
糖球进了里间:“姑娘,四姑娘来了。”
李璨微微蹙眉:“什么事”
“四姑娘不曾说。”糖球回:“只说要进来亲自与姑娘说。”
“叫她等一会儿。”李璨没什么精神,随意吩咐道。
“是。”糖球退了出去。
李香楠踏进屋门,已然是两刻钟之后了。
这个时候,虽然太阳偏了西,她也撑了清凉伞,但外头还是挺热的,她等得极不耐烦,李璨倒是舒坦。
李璨叫好几个冰盆围着,屋里凉丝丝的,她斜倚在软榻上,张嬷嬷喂她吃着茶酪,她则把玩着陈念礼给她的那个兔儿爷。
“七妹妹。”李香楠见她没有抬头的意思,只好先开口招呼。
“嗯。”李璨抬起黑白分明的凤眸,扫了李香楠一眼:“四姐姐,坐吧。”
她心里头不痛快,也不愿意与李香楠虚与委蛇,只随意招呼了一声。
“七妹妹是才睡醒吗”李香楠含笑,在她对面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她看着李璨慵懒又疏远的模样,心中气得不轻。
这小贱人如今越发会拿架子了,叫她这个做姐姐得在外头等了这么久不说,进了门连起来招呼一下、行个礼都是没有的。
还跟着太子殿下学规矩呢,怕都是学到狗头上去的,果然是没娘的东西,就是没教养。
“嗯。”李璨点头。
张嬷嬷又喂她。
李璨皱眉,伸手推开:“不吃了。”
尽管她才只吃了两口,张嬷嬷也不敢劝她,伸手将碗递给了伺候在边上的婢女,站起身守在一侧。
李璨抬眼看糖球:“我要的彩料买回来了吗”
“已经买回来了。”糖球回:“不过,那些东西都有一股味道,卖家说要先散一散,才能用。”
李璨微微点了点头,又把玩起那个兔儿爷来。
李香楠见她竟然丝毫没有主动开口问话的意思,心中好不恼怒,面上却不动丝毫声色:“七妹妹晚上也去宫中赴宴吗”
“自然。”李璨垂着长睫,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兔儿爷。
“那七妹妹要去买衣裙首饰吗”李香楠顺势问。
“不用。”李璨抬了抬眸子,语气淡淡的:“东宫给我预备了。
四姐姐要去买吗那得趁早去,时候不早了,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她垂着鸦青长睫,抿着柔嫩的唇瓣,莹白柔嫩的小脸虽还是稚气未脱的模样,但却莫名多出几分端雅来。
李香楠瞧着她,不知为何心中一跳便想起赵晢,李璨端肃的神情,与赵晢一般无二,举手投足间竟也带了几分压迫之意。
她那开口借银子的话儿像是堵在了喉咙间一般,半晌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