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怠忙上前,替赵晢撑起油纸伞。
冰凉的水珠叫风吹到李璨酡红的小脸上,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湿漉漉的眸子睁开,迷迷瞪瞪地望着头顶的油纸伞。
赵晢屈膝托住她,单手解了身上的鹤氅,将她牢牢裹住,才抱着她继续前行。
穿过月洞门,经过前院,才上了大门外的马车。
马车内,琉璃灯耀目,晃得李璨眯上了眸子。
眼前一暗,是赵晢抬手,替她遮住了眼前的光亮。
李璨漆黑的眸子转了转,抬手推开了他的手,迷茫地问:“这是哪里啊……”
赵晢不曾言语,只将她报紧了些,垂眸望着她娇憨的小脸。
她吃醉了,不撒酒疯,有点迟钝的样子看着还很是乖巧。
马车摇摇晃晃,李璨在赵晢怀中蹭了蹭,窝在他臂弯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的就要睡了。
马车停了下来。
无怠递进一碗汤:“殿下,沆瀣浆。”
赵晢接过,以唇试了试,轻声唤怀里的人儿:“李璨。”
“嗯?”李璨听到他声音,有一种几乎出自本能的反应,一下便睁开眸子看他。
“用了,解酒的。”赵晢将碗喂到她唇边。
李璨怔怔地望着他,过了片刻才道:“赵晢?赵晢……你怎么在这里……”
“先用了。”赵晢喂她。
李璨双眸紧盯着他,乖乖就着他的手吃了半碗沆瀣浆,忽然推开他的手:“不对啊……我已经及笄了,不用听你的话了……
我不喝……”
赵晢猝不及防,连碗带汤叫她推得落在马车上。
“李璨!”
赵晢微微皱眉。
“你别叫我!”李璨挣扎起来:“放开我,你别碰我……我不会,不会再见你了……”
赵晢抱紧了她,眉目沉翳,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来……”李璨有些累了,低声呢喃,细细地喘息。
她又偎进他怀中,小猫似的轻轻蹭了蹭,手抓着他衣襟:“你抄……抄我大伯父的书房……
那时候我才知道,这就是太子,你是太子啊……
赵晢,我之前好像没有认识过你。
你怎么可能成为我一个人的……你是天潢贵胄,是所有人的月亮……”
她说到后来,啜泣起来,赵晢象牙白的锦袍胸口处濡湿了一片,缓缓晕染开来。
赵晢轻拍着她背心,浓黑的眉目间,泛起点点猩红。
马车直驶入了靖安侯府的大门,停在鹿鸣院门口。
雨又下大了些,水珠顺着青瓦屋檐往下滚,连成了一条线,越发的冷了。
赵晢将李璨裹紧,抱进屋子安顿好时,林氏才冒着雨赶来了。
“太子殿下。”林氏行礼。
“大夫人免礼。”赵晢抬了抬手。
“心儿她……”林氏不放心地看床上。
“果酒吃多了,醉了。”赵晢淡淡回了一句,回眸看了一眼李璨。
“真是有劳殿下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殿下这样操心。”林氏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赵晢道:“喂了半碗沆瀣浆,大夫人若是不放心,便再喂一些。
我先回去了。”
林氏忙送他出门,又谢了一遍。
瞧着马车走了,她急急忙忙回了屋子,到床边瞧李璨。
李璨正抱着被子,小脸酡红,凤眸迷蒙地半眯着,眸色涣散。
“傻孩子,果酒好吃也不能这么贪杯啊,可有哪里难受的?”林氏心疼坏了,伸手摸她小脸。
“大伯母……”李璨抓住她手,朝她笑。
“还笑呢。”林氏瞧她无事,也跟着笑了。
“赵晢,赵晢管不了我了……”李璨笑得更欢快。
林氏听她这样说,想起白日里与李谚商议过得事,便问她:“心儿,你告诉大伯母,愿不愿意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呀?”
都说酒后吐真言,正好趁着这机会问出这孩子的真心话,也省得她因为一时之气,以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