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人的带领下,李秋云景师徒俩进入民房前往二楼邓长春所在之处。
短短的一路上,李秋目不斜视规矩得不行,反倒是云景平静的打量着邓夫子的居所。
普通的民房,普通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云景严重怀疑这是邓夫子租来的……
“两位,先生就在里面,请”,二楼厅室外,引路老人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纵使这个老人有着真意境修为,还是邓夫子的贴身随从,却也没有仗着这些高人一等,把自己定位在了一个普通下人的位置。
稍微行礼致谢,李秋悄悄深吸口气看向房间,看到了手持书卷悠然品读的邓长春。
只一眼,没错了,这就是夫子,虽未见过,但他只觉告诉自己那就是夫子。
“后学末进李秋,拜见夫子”
看到邓长春的第一时间李秋就深深一礼道。
此时他的心情激动而忐忑,就像新婚之夜的新媳妇就要面对素未谋面的丈夫一样那种心情……
夫子已经是天下无数读书人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对于读书人来说,已经超出了偶像的范畴,说是精神信仰都不为过。
夫子两个字,不是身份地位的体现,而是学问和成就的象征。
夫子当面,作为后学末进的李秋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忐忑,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
云景也跟着恭敬行礼,没有丝毫逾越之举,虽然和另一个夫子刘能相处的时候各种随意,但他内心对夫子这种人物的尊敬并不比他人少。
邓长春放下手中书卷,看向门口李秋师徒俩很随和的笑道“李将军来啦,不用拘谨,进来请坐”
“谢夫子”,李秋站直拱手道,旋即小心翼翼进屋,坐在了邓长春的下首右手边,没有直面邓长春而坐,那是对夫子的不敬。
有一说一,虽然李秋如今手握千军万马,但在邓长春这位慈祥的老人面前,他却是压力很大,没有由来的压力大。
他们一位是夫子,一位是师父,云景作为后辈,这种场合没他的位置,于是规规矩矩的在李秋身后站好。
邓长春眼神不着痕迹从云景身上划过,看向李秋笑道“李将军,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陛下与我说过,原本以为会是明天或者后天,未曾想这么快就来了”
“事关重大,以免节外生枝,不得不深夜打扰,还望夫子勿怪”,李秋赶紧起身告罪道。
邓长春摆摆手说“李将军不用多礼,随意就好,坐下说话,把我当成寻常老人就好”
话是这么说,李秋哪儿敢真随意啊,若在夫子面前有无礼之举传出,还不得被无数读书人口诛笔伐。
而且在夫子面前,再如何放低姿态都不为过。
他笑了笑依言规规矩矩的坐好,实在是没有和夫子相处的经验,想了想干脆直奔主题道“夫子,学生李秋,奉陛下之命前去落草坡幻境内接手镇边军守护多年之物,而今带来前来交付夫子,还请夫子过目”
说完李秋微微侧身用眼神示意云景把东西呈上去,还传达了一个机会千载难得景儿你要好好表现的意思。
当师父的,处处为徒弟着想,他也是做到极致了。
云景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规规矩矩的带着箱子过去,不过心中暗道在夫子面前,自己师父连往昔的从容都没有了,这可不像他。
但话又说回来,换做其他人面对夫子这样的人物表现估计更为不堪……
把东西放在邓长春面前的桌子上,云景弯腰行礼道“晚辈云景拜见夫子”
此时邓长春并未去看眼前的箱子,而是将视线放在云景身上,打量一眼和蔼笑道“不用拘谨,就把我当作多活了一些年岁的普通老人就好,云景云守心对吧,说起来你的事迹老夫略有耳闻,你此前献计献策,每一项言之有物,落到实处惠及无数人,更是以如此年纪击杀过敌国多位先天,当真是文武双全,尤其是以你这样的年纪,实属难得”
“夫子谬赞,晚辈愧不敢当”,云景赶紧道。
有过和刘能相处的经历,对于邓夫子的态度云景并不感到意外,或许人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都很随和健谈吧。
云景不觉得怎么样,边上的李秋内心却是开心不已,没想到邓夫子居然听说过云景,而且还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不枉自己专门带来。
这真是太好了,景儿给了邓夫子一个好印象,若能被邓夫子记住的话……算了,李秋不敢多想那么多,仅仅是云景能得到邓夫子这样的评价他就心满意足了,人不能好高骛远。
邓长春看着云景笑道“可不是谬赞,而是事实,话说回来,老夫年轻时都没能做到你这种地步,当真是老了啊,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晚辈惶恐”,云景拱手道,心头有些古怪了,不知道为什么,云景隐约觉得这邓夫子对自己的态度格外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李秋都在心头诧异了一下,邓夫子这么看好景儿?
笑了笑,邓长春不再多说,而是看向身前的箱子道“便是此物,令我大离将士白白蹉跎数十载光阴,当真令人唏嘘”
见此,云景恭敬一礼,后退三步,这才转身回到了李秋身后。
东西已经送到,任务完成,而且带云景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李秋可不敢过多纠缠夫子,正想如何提出辞行呢,只听邓长春继续道“老夫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当初引发那么大的事端”
如此一来,李秋倒是不好打断夫子提出辞行的话了,恭恭敬敬的坐着。
他和云景一样,好奇心没那么重,有多大的胆端多大的碗,对于到底是什么东西没那么多想法,不过目前看来,邓夫子似乎并不避讳,有意让他们也了解一下。
然后只见邓长春轻轻一指点在金属箱子上,接着那严丝合缝的箱子在轻微的咔嚓声中打开。
没有光影闪烁,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显得平平常常。
此时云景心头不禁吐槽,这可是关乎两个国家的东西,曾经还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命陨,不知道牵动多少人的心,就这么打开是不是不太严谨?
李秋更是心都提起来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打开后的箱子里装的是一个不大的木盒,普普通通,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邓长春拿起盒子打量,没什么特别的,然后他就很随意的把盒子打开了。
在他打开那木盒的一瞬间,包括云景在内,以这里为中心,整个斜阳城乃至周围方圆不知道多大的范围,一切生灵内心都升起了一股大恐怖,似乎天都在这一刻要塌下来了一样。
这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就好似木盒内装着一只魔鬼,即将要放出来屠戮世间。
不过这种恐惧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一瞬间而已,就跟错觉一样。
打开木盒的邓长春微微皱眉,轻轻一巴掌拍在了木盒上,紧接着,啵的一声轻响,以盒子为中心,似乎有无形的清风向着四周吹拂。
也就是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惧感在人们心中散去。
云景和李秋下意识对视,师徒俩都明白,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师徒俩不理解的事情,而一切的源头,就是邓长春手中的那个盒子。
邓长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很随意的打开盒子,道“不用惊慌,不过是留下盒子内物品之人准备的后手而已,已经被我解决,活着老夫都不惧,何况早已死去几十年,对方似乎不想里面的东西落入外人只手,还想毁去,可笑,也不看看老夫是谁,而且你们也别担心之前的动静会引发骚乱,老夫已经暗中安抚人心了”
他这些话是说给李秋师徒俩听的。
云景和李秋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神话境这等存在,他们的手段,已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了,无声无息之间,或许就是一场大灾难被消弭于无形。
既然无法理解,那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邓长春手中,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本书,一本普普通通的书,材质精良,两指来厚。
在此之前,云景看到过那本书,但又没完全看到,反正念力刚要看到,就仿佛一轮烈日高悬欲要磨灭自己,可现在再看,没有那种感觉了,它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籍。
“想来邓夫子已经将上面另一位神话境的意志抹除了”,云景心中暗道,否则他依旧连看一眼真容的资格都没有。
神话境,在逍遥乃是传说的当下,那已经是站在这世间顶端的人物,神话二字绝非说说而已,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一草一木,在他们那里都蕴含着非凡之处!
邓长春将盒子中的书籍拿起,慢慢翻阅,眉毛一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留下的,几十年不见,原本以为窝在那个旮旯角,没想到已经死了,死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着说着他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翻书的声音,目光更是闪烁不定,显然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但此时云景也有些好奇那本书上的内容,但夫子当面,他没敢乱来用念力去悄悄观看。
李秋这会儿有点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夫子看书,实在是不敢打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