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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催动感应之力,这才堪堪察觉到,方圆百里之内竟有着约么数十只类似的蠢物,”季清婵行至近前,在季月年手中取过那颗灰白玄珠,“你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
冷澈清灵的声音很是温柔,少女轻笑之间,落雁羞花的仙姿玉貌尽皆掩藏在了宽大的黑袍之下。
季月年的指尖依稀残留着柔软温热的触感,静静地望着她化作漆黑阴影消散之处,眸光稍稍有些沉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象身鬼的天赋神通太过诡异,如今少了仙符气息的勾连束缚,季月年若是不曾催动东海血源细细感应,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伸袖自山崖之上摘起一根野草,放在面前嗅了一嗅,顿时便有泥土清香漫入口鼻之间,季月年微微蹙眉,自言道“此处乃是地境边缘,气脉交缠之下,天地灵气如此浓郁,若是寻常草木,早已生长的极为繁茂,可这里的花草却是稀稀落落,寥寥无几。”
似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季月年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溯州的数个地界,朝着那巍峨壮美到不可名状的邙山山脉望去。
因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又有着许多云层薄雾阻碍着视线,季月年并不能一览邙山山脉全貌,即便如此,也能隐隐约约望见那直插天穹的庞大阴影。
邙山,即便在江陀府境之内,也是极为令人恐惧的生灵禁地。
浮光掠影之间,隐有乌芒聚散而起,凝作一袭宽大的玄黑罩袍,在季月年身前翩舞而落。
白皙如玉的纤细手指自黑袍之下伸了出来,如削葱一般的小指之上挂着一个以数十个雪白玄珠串连而成的手链。
那些雪白的玄珠似乎被细心凝炼过,形貌已经缩小了许多,更是泛着晶莹剔透的瑰美色泽,前番的灰白沉郁之气已经尽数消失不见,所余下的只有纯净至极的神印源气。
“这神印源气很是罕见,乃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堪堪形成,如今我已将那些魑魅魍魉的气息尽数抹除干净,”在罩袍阴影的掩藏之下,她清澈的眸光之中满是笑意,“我方才将自己的身鬼本源割裂了一丝,以此为凭,将这些神印源气尽数串了起来,如今你虽然没有了那符箓的气息,但此后只要持着这雪玉珠链,便能轻易决定我的生死。”
季月年却是不曾想到会有此事,不禁怔了一怔,稍稍低下头,朝着少女亲手凝炼的雪玉珠链望去。
割裂身鬼本源,那种扯裂神魂的撕心剧痛根本不可想象。
季清婵见他有些发怔,便径直伸手拉过他的锦青袍袖,柔软的唇角噙着笑意,将那泛着浅浅白芒的雪玉珠链给他戴了上去。
季月年沉默半晌,感应着那雪玉珠链之中身鬼本源的气息,道“自从逃离北海水幕之后,你的脾性似乎变了许多。”
“那是自然,”季清婵的声音有些低,却极是清澈好听,“这天地如此浩渺无垠,而我更是不知何时便会陨灭而去,若是依照前番那般隐晦不言的自矜性子,只怕你还会继续将我当做一道神通咒法待之。”
季月年眸光微冷,道“现在你便不是么?”
季清婵稍稍靠近了些,一缕乌黑如瀑的发丝垂落在他的手上,轻笑道“既如此,那你就将雪玉珠链还给我。”
雪玉珠链的串线乃是她的一丝身鬼本源,而她却早就已经看透了季月年真正的心性。
他根本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一个生灵。
血河散人不行,安阳季家血脉不行,玉经天不行,渭渊大圣不行,元清不行,白玉楼也不行。
即便是其真灵记忆之中的赵阴月,都做不到。
季月年轻轻抽回手指,任由她柔软的发丝没了依托垂落下来,拂袖道“季清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