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季月年公子!”
“见过公子!”
一百余个季家血脉有男有女、形形色色,此时见身着墨渊云纹袍的季月年缓缓落下,不管心中作何想法,面上皆是表露出了恭敬之色。
虽然这些人不曾听到方才季溯命所说之言,可是以季月年的身份地位如今的季家之中根本无人能够与其抗衡。
“免礼,”季月年落于安阳城中的数丈石桥之上,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过神色各异的季家诸人,“季洛阳何在?”
扑通。
“大公子!求你饶我一命!”
季洛阳面色惨白,自数个归真之境的季家之人身后走了出来,竟是直接跪在了石桥之下。
季月年低垂着目光,望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季洛阳,百年之前的诸事陆续浮现眼前。
这“大公子”的久远称呼,如今听来却已是恍若隔世一般。
其余的季家诸人皆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平日里威严赫赫的大长老,震骇莫名。
季月年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何罪之有?”
此时季洛阳的额头之上已是渗出冷汗,颤声道:“大公子,求你饶我一命!我曾经利欲熏心,在季家最为衰弱之时行那落井下石之举,我罪该万死!”
季月年一时间竟是有些失笑,挥袖道:“我唤你来,并非为了此事。”
“什么?”季洛阳似乎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目光茫然地看着石桥之上的季月年,“大公子”
“赵家如今可还存在?”季月年轻拂袖袍,轻声开口,“赵老家主赵行衍,可曾逝去?”
赵行衍,将赵阴月从月灵残境之中带出之人。
当初敖离公主的真灵记忆被遮掩,季月年并不曾注意到这位半疯半傻的赵老家主,只是如今想来这赵老家主身上,定然还有着有关于敖离的线索。
甚至有着一丝可能,揭露出记忆深处那一幕季月年至今都有些不解的画面。
皎白的月光之下,赵阴月正摆弄着一些北俱芦洲的记载之内从未出现过的木雕,而季鸿则是大惊失色地将这些木雕称为“不曾有过的邪神”。
可赵阴月,却将那些木雕唤做“罗汉”。
“大公子,如今太楚古城之中只余季家、赵家两大世家,那位赵老家主似乎早已销声匿迹多年,我也不知其此时是否尚在世间。”未经季月年的许可,季洛阳此刻依然跪在地上,只是其方才的惊惶神色却已是轻松了许多。
“即刻随我前去赵家。”
季月年拂袖之间,自石桥之上踏虚而起,一道玄气直接将归真上境的季洛阳卷至了身侧。
“是,大公子!”
季洛阳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知晓自己保住了性命,心神大定。
在随着季月年离开之前,其回过头来,换上了一幅威严的脸色,朝着季家诸人道:“你等在此等候,我与大公子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安阳郡城!”
“是,大长老。”
稀稀落落的应和之声传了上来,显然其方才的不堪表现,让这些季家血脉重新认识了一番这位“摄守上真”。
扶流城,赵家。
此城建于数十年之前,乃是专门为了安置赵家诸人所用。
扶流城的西侧角落之处,灰浊的河水自岩石之下流过,几只鸦雀扑腾着翅膀攀上了腐朽的枯枝,古旧的庭院之中已是生满了杂草,显然已有许久都不曾有人前来打扫。
“拨雪寻花,烧灯续昼”
苍老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一个身形消瘦的老朽躺在破旧的木榻之上,仰望着太楚古城天穹之上的百丈黑白光球,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