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年伸出手掌,轻轻抓过少女的玄黑袍袖,古籍金光在身前蔓延而过,眼前光影变幻,顷刻之间便融入了这座巨山的虚幻山幕之中。
数息之后,黑袍少女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方才的巨山秀水,只不过四面八方的天地气机却是已经大变,碧蓝天穹之上洒落着充盈雀跃的灵蕴,潺潺水声不绝于耳,环绕着山脚的河水翻腾奔流,在脚下溅起雪白的水花,灵动至了极点。
季月年神情有些沉凝,已是回忆起了自己在五台山文殊菩萨尊者处观想之时,所望见的那些景象。
其中一幕,乃是瑶池圣境琼雪殿之中的烛影摇红。
而另外一幕,其中所显现出的却是一个身着白袍的俊朗青年。
在那记忆画面之中,暗沉的乌云遮天蔽日,轰鸣咆哮的狂风暴雨之中,那白袍青年持着掌鬼天符凌霄而上,神情狠戾至极,无穷无尽的天象雷霆之力自掌鬼天符之中轰裂而出,千万道雷霆光虹在缠绕流窜之间轰落而下,将下方的无数生灵尽数炸裂成了死寂无比的灰黑之物!
“那画面之中所显现的景象,正是眼前的这座仙山!”
回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景物逐渐重合,季月年朝着远处的山阙遥遥拱了拱手,沉声道:“一别经年,玉楼道兄别来无恙。”
此言落罢,那灵机充盈的山水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后片刻间便恢复如常,丝丝缕缕的仙光自天穹之上倒卷而下,化作了一个身着云雷篆纹长袍的俊朗青年。
那俊朗青年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眸之中似有无尽沧桑,定定地望着季月年,声音有些沙哑:“季月年道兄,当年北俱芦洲别时,我便知晓,你我终有再见之日。前日里我察觉到那缕天符气息隐隐颤动,便明白是你来寻我了。”
季月年颔首道:“我也正有此感,若不是曾经你所留下的天符气机,我还当真寻不到这座世外山境。如今你我能够相逢,实乃命数使然,颇为不易,我这里有着珍贵至极的上境仙酒,正要与道兄把酒言欢,叙说旧言。”
此言落罢,季月年却是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上下打量着俊朗青年的神色,眉头忍不住稍稍皱了起来,“玉楼道兄,我观你有些心事重重,神魂气息更是颇为不稳,到底是怎地了?”
白玉楼神情晦暗,还不曾来得及开口,那巨山深处便传来了轻柔的女子声音:“吾儿,可是有客来访么?”
听到这声音,白玉楼的身形下意识地颤了一颤。
季月年这里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下骇然。
转过身去,白玉楼低垂着头,道:“母亲,正是我当初在北俱芦洲极北边陲之时,所相识的故旧道兄前来拜访。”
那轻柔女子的声音笑道:“既然如此,吾儿便好生招待客人,莫要坠了我元景玄山的面皮。”
白玉楼应道:“我知晓了,母亲。”
季月年心神颤动,双目之中运起通灵业火,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俊朗青年,竟是察觉到其神魂气机已经衰弱至了极限,几乎随时随地都会崩灭而去!
刚要开口说话,白玉楼便拂袖将其拦下,朝着季月年微微摇了摇头。
其手指轻划,在身前开辟出了一道扭曲的光门,昆仑丘的天地灵气自其中涌动而入,白玉楼看了季月年一眼,当先踏了进去。
季月年随其行入光门之内,而那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的黑袍少女,亦是沉默着跟了进去,随后光门寸寸崩灭,只余了这座元景玄山逐渐陷入凝滞死寂,再也不剩半点方才的灵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