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林要塞的领主府邸分为新旧两区,旧区是古老朴素的高耸土石堡垒,现如今用作军事会议、屯驻精兵以及战事迫近时的后备居所,新区是富丽堂皇的圣但丁堡风的华丽宫室,用作领主及其家眷的居所、招待宴饮和非军事会议。
瑞卡瓦在希斯瓦娜的指引下步入一间金碧辉煌的圆形大厅,血神教的壁画穹顶下是悬空的镀金水晶吊灯,纹理各不相同的九层环形大理石地面光洁得映出了二人的身影,大厅东边是一面巨大如墙的诺玛彩绘琉璃落地窗,午后阳光寥落。
不愧是血城领主府啊!瑞卡瓦心下惊叹,他生于荒野,行于荒野,偶尔拜访城市也都止步外城,何曾见过这等世面。
然而,这间华美得应当用来举办宴会的大厅中央,居然静静地摆着一只细长的黑漆六棱棺材,棺材旁是一张空着的大理石床,床边的红木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刀镊纱布之类的东西。同时,大厅的西侧墙下亦摆着一排相同的棺材。
瑞卡瓦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希斯瓦娜径直把瑞卡瓦领到棺材边,棺材内铺着鲜红的绒毯,双目紧闭的奥格塔维娅安详地躺在红绒上,一袭崭新的深红长裙和插在发际的蔷薇花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真人大小的美丽人偶,镀银的带刺铁丝荆棘般缠绕、禁锢着她的身体。
“你不是说她伤情稳定了么!”瑞卡瓦的眼神活像一只在主人墓碑前蜷缩呜咽的狗,“她怎么看起来像是死了。”
“……”希斯瓦娜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对瑞卡瓦解释。
棺材对人类来说是死人的居所,可对吸血鬼来说只是床铺,无关生死。血族刚出现在这块大陆上时,血族部落迁徙、行军时不设篝火也不立营帐,他们的辎重队会按部族、军队的人口输送棺材。每到休息时,血族们便钻进各自的棺材,有时关系亲密者还会共用棺材。当血族死去时,他们会安眠于生前的棺材里,入土为安。
在血族臣服于旧诺玛帝国的四十年间,安逸的生活与和人类交流的需要让他们养成了在床铺上睡觉、安营扎寨设篝火的习惯,但并不完全。即使在布洛德帝国的初期都仍有血族部族保持着睡棺材的古老传统。
这些可是血族和上层人类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基本知识啊!
希斯瓦娜颇费口舌地向瑞卡瓦解释了一番方才让他平静下来。
“那那那那这些银线是怎么回事,居然还带着如此尖锐锋利的刺!”
“这些银线被称为银荆棘。奥格塔维娅在濒劣状态下神智不清,精神在光明血族与污秽血族间徘徊不定,随时可能发狂伤人或逃走。一旦我们失去对大小姐的控制且无法及时抓回她,她就会因为得不到及时血疗而彻底劣化,到那时,她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因此她必须被禁锢在棺材里,而涂抹血凝剂的银荆棘是最适合禁锢血族的工具。”<!--PAGE 1-->
有一点希斯瓦娜没有说,假如奥格塔维娅真的堕落为污秽血族,万劫不复,棺材与银荆棘亦会方便光明血族们处决她。
血凝剂是麻醉血族的药剂,血毒的一种。瑞卡瓦默默地听着,恍惚的视野出现了奥格塔维娅在苦痛的折磨中疯狂挣扎的景象,她血目圆睁,獠牙咬合,面色狰狞地嘶吼,不顾一切地朝棺外猛扑,任凭银荆棘在她的躯体和裙装上穿刺、切割,血流如注。
“她发狂的时候……一定会被刮伤的……”
“没错……所以棺底铺的是红绒,大小姐穿的是红裙……大小姐每次发狂的时候,身上都会留下无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的身躯被刮刺得千疮百孔,宛如被撕裂的红绸,她的鲜血浸满棺底,她的衣裙破碎成一条一条、一块一块。”
瑞卡瓦无话可说,他难以想象奥格塔维娅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地狱般的痛苦,他只能沉默。
“等到她经受不住血凝剂的药力昏昏睡去,我们才敢小心翼翼地解开银荆棘,把她抱到石**,为她清洗,为她涂药,催动血能为她治疗,为她更换衣物,细细理妆,最后把她放回新换的棺材里,再次缚上银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