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不厚道了……不仅调戏我老婆,还想调戏我……”
“去你丫的!”瑞卡瓦把海吉扔在**,掉头走了。
……
次日傍晚,夕阳西下,晚霞灿烂,阴影一步步吞噬地面。
收购完生活物资,瑞卡瓦在初林要塞最后的任务也完成了。
是时候回去了。走在寂寥的街道上,瑞卡瓦想到。
迎面,一位低沉的大叔推一辆小车,有气无力地走来。他衣着得体却不整,上面满是泪痕。他低着头,眼圈发红,目光恍惚,每一步都在摇晃。
一种极度悲痛乃至绝望的气息蔓延开。
瑞卡瓦让开道路,无声地低头默哀。
小车上是一个大大的白布裹,结合大叔的表现与布裹的形状、体积,任何人都能轻易判断出,这是一具尸体。
有人失去了生命,瑞卡瓦必须致以哀悼。不过,为何他直接把尸体运走,而不是,举行一次葬礼呢?瑞卡瓦疑惑了。
正当瑞卡瓦与小车交错而过,小车一侧的木轮压上石头,整个倾斜过来,白布裹滚下,直到撞上瑞卡瓦的腿才停止。
瑞卡瓦低下头,白布裹的一端在滚动中彻底松开,显露出裹中的尸体。
一具干尸。
布裹松开之处,一具干尸露出了双肩和以上的部分。它的皮肤深陷,发散出诡异的光芒,勾勒着骨骼的轮廓。长长的马尾辫告诉瑞卡瓦,这是一个女孩。
一具女孩的干尸!
它侧躺着,扭曲的笑容渗人无比。它笑得咧开嘴,露出的牙齿正好贴在瑞卡瓦的小腿上,仿佛即将一口咬下。
瑞卡瓦一怔,猛地后跳开,尖叫道:“什……什么东西!”
“对不起,抱歉,对不起,抱歉,对不起,抱歉……”大叔目光涣散,他呆滞地重复着这些话,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他失魂落魄地走着,摇摇晃晃,直到在尸体边蹲下。
他细心地把尸体重新卷进白布中,喃喃道:“别着凉了,别着凉了,别着凉……”他抱起布裹,动作郑重地就像捧着稀世珍宝。
那是他的孩子吧。孩子总是父母的珍宝。
“抱歉呀,抱歉呀,抱歉呀……”他小心翼翼地将布裹放回车上,一摇一晃走回车后,推行起步。
“抱歉呀。”他与惊魂未定的瑞卡瓦擦肩而过时,仍在说。
瑞卡瓦不知道自己在那呆站了多久。
不久后,海吉家。
“海吉!我是瑞卡瓦,我回来了!”瑞卡瓦疑惑地敲门道。
若是以前,里头早有人来应门了。海吉总不至于在与他有约的情况下全家出行吧。
终于,门被轻轻推开,海吉警惕地探出头张望一番,把懵逼的瑞卡瓦拉入,关紧了门。
屋内众人皆在,却一片死寂。海吉的妻子与母亲手叠手拥坐在外屋长凳上,瑞卡瓦从她们眼中读出了恐惧。
“发生了什么?”瑞卡瓦问。
“死人了。茉伦死了。”海吉痛苦地抱头蹲下。
“你昨天说过的那个女孩?怎么会?”
“她昨夜去内城了。今天中午,她家人只得到一具干尸。”
方才在街市上的一幕在瑞卡瓦眼前浮现。
“怎……怎么会?”
“她家人说……她昨夜被兰若斯的人邀去内城做客。”
“她家人不可能答应啊!”
“没错,可她私自逃出去了。听说是深夜翻窗户溜的。”
“天啊……可是,吸血就吸血,兰若斯家的少爷……为何非要吸干她呢?”
“不知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海吉死命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如果我没有多事,她就不会死!她就不会落到连墓碑与葬礼都得不到的下场!”
布洛德立国之初的法律规定,被吸干鲜血死去者不得入墓安葬。瑞卡瓦的叔叔告诉他,这是为了防止朽慢在葬礼与扫墓时酝酿骚乱。这个明显违背情理的法律最终变通为,被吸干鲜血死去者不可得到葬礼,其坟墓亦不可拥有任何形式的墓碑。
埋进土里,仅此而已。
瑞卡瓦深吸一口气,将海吉一把扶起,道:“别这样!杀人的不是你!”
“但这是我的错!”海吉忽然疯狂地揪住瑞卡瓦的双肩摇晃着,“茉伦是外城籍,且无贵族庇护,按法律血族吸干她是没有过错的!”
“按法律这也和你无关啊?”
“茉伦家无法向血族复仇,她未婚夫家也是。但他们可以向我复仇!是我介绍茉伦与小兰若斯认识的!是我!我将承受这愤怒!而整个外城都不会有人替我说话!”
“他们未必知道是你介绍的……”
“有旁观者在,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好吧,你说得没错。”瑞卡瓦神色黯下。海吉所说的,他早就明白,只是拒绝去相信罢。如今,海吉已把血淋淋的现实捧到他面前,他逃不了了。
“没法征求兰若斯家的保护吗?”
“难道你要我把我深爱的妻子也送给那畜生撕咬么!”
“明白了。”瑞卡瓦叹了口气,说。
海吉无力地扶额蹲下:“瑞卡瓦,保护好我的家人。”
“我的盔甲在房间里,必要时你可以用。”瑞卡瓦拔出刀在手中来回翻转,他的目光细细扫过刀的每一寸地方,最终心满意足地将它插回鞘中。
锋利依旧。
“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屋门开合,瑞卡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