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儿子,可能已经遇害了。”
多佛老爹充满了希冀的双眼中突然变得一片死灰,就像之前的那样,浑浊。他突然间低下头,肩膀抖了两下,从他的喉咙里传出干裂的笑声,“我也是老糊涂了,还想着什么呢!”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有些湿润,表情尽管看上去是在笑,身体上下却散发着浓浓的哀伤,让他的表情反而像是在哭。
一天没有结果,那么明天也依旧充满着希望,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爱笑开朗的帅小伙会突然间蹦出来,给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但当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其实当那个笨蛋找不到的时候,多佛老爹就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应,自己的儿子,一定是遇害了。
现在,他听见了这个消息,在悲伤的同时,心底深处反而有了一种解脱。
“不知道我的儿子,为什么会遇难?”多佛老爹用了遇难这个词,而不是用了遇害。其实这两个词的结果都是相同的,意味着一条生命走向了终结,但是过程既然不同。一个是被大自然夺走了生命,一个却是被人夺走了生存的机会。多佛老爹活了一辈子,看过太多的事情,可以把他这种用词看做是平民的狡诈与智慧,但更多的则是一种麻木。
他不敢用遇害这个词,是害怕眼前这些“好心人”会不会有可能与自己儿子的死有关系。如果说人还活着,他或许还要拼一拼,但现在人已经死了,他还有两个活着的孩子,他必须为自己,为自己另外两个孩子考虑。即使对方说他的长子是被人杀死的,他也会咬死,那也一定是一个意外。
三十多岁的人表情僵硬了起来,他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诺顿。”
老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惊呼出来,诺顿的大名,即使是在修库修斯之外的地方,也多有传闻。多佛老爹的脸色变得略微有些难看,这种角色找上门,应该不是好事。
似乎是看穿了多佛老爹的心事,诺顿微微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他心里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反应,正义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你的儿子被人杀害了,埋在了修库修斯外的冻土里,有一位大人物愿意为你们出头,这是你们的机会。”
“我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这是一个机会,也许不能让你的儿子复活,但至少可以改变你以及你家庭的现状。”诺顿扫了一眼多佛老爹身后的小院子,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多佛老爹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人都已经死了,还说什么其他的东西?就让他安息吧,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了。”多佛老爹不愿意接受诺顿的好意,显然他认为这会伤害到他和他的孩子们。
这个世界没有枪打出头鸟这样的警世之言,但也有“不要做第一个从冬眠中醒来的猎物”这样富有哲理的俗语,第一个从冬眠中醒来的猎物,走出了洞穴,也必然会成为许多猎人追逐的猎物。
诺顿望着他,凝视着多佛老爹浑浊的眼睛,片刻后洒然一笑,“我说了,这件事是有大人物出头,大人物的意思你明白吗?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你都要遵从大人物的意志。”他拍了拍多佛老爹的肩膀,透过他看见了院子里已经探出脑袋,好奇打量着门外众人的一个小女孩,“你不为你自己考虑,还要为你的孩子考虑。况且,我们找的并非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
这可是雷恩伯爵交代的任务,诺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如果礼貌的说服不管用,那么他就要用上他那一套野蛮的东西来劝说多佛老爹合作了。
可能是畏惧诺顿曾经的名声,也有可能是父爱最后的挣扎,他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一个简单的动作,给他做出了沉重的感觉,“如果我不能拒绝的话。”
诺顿带着多佛老爹直接去了警备队,当多佛老爹踏入警备队办公的地方之后,他才愕然的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好几家人都在这里。气氛也非常的沉重,这些人都是走丢了孩子的家庭,有些人甚至走丢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多佛老爹,有些相熟的人打了招呼,更多的人这悲伤的低下头,默默舔舐着心灵上的伤口。
诺顿大摇大摆走到房间的中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卷宗,说道:“你们彼此也应该多少都互相认识,有所耳闻。说白了,今天把你们找来,是有大人物愿意为你们出头,为你们死去的孩子张目,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他顿了顿,目光在这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脸上逐一扫过,“这也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