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利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儿子,至少在危险中能保护住一个,他把自己的小儿子当女孩来养。女孩对爵位的威胁性远远不如男孩,毕竟女孩最后还是要嫁人的,枢密院或议会看在绝嗣的面子上让一个私生子继承伯特利的爵位,但绝对不会让一个私生女来玷污爵位的高贵。
他至少能保护住一个孩子,不让自己的姓氏彻底的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您是一个聪明人,伯爵阁下。”雷恩拿起一块精致的毛巾擦了擦桌子上溅落的茶汤,“聪明人更会懂得如何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您认为呢?”
伯特利沉默了片刻之后,抬头望着雷恩,“您是想要我的效忠吗?”
效忠并非只是口头上的一句承诺,而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仪式。在这个世界上,仪式往往被赋予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伟大力量,仪式的存在最大限度的限制了谎言的欺骗。当年奥兰多一世站出来挑战外强中干的神圣帝国,许诺下的神圣盟约一直被执行到今天,黄金贵族们凌驾于世俗的统治阶级之上,成立了一个更高层次的统治阶层。
即使帕尔斯女皇,或者说奥兰多家族再如何收拢权力,也要照顾到黄金贵族的颜面,这就是仪式所带来的约束性。在重视血脉、传承、出生以及仪式的社会中,贵族的效忠是毫无保留的,只要他发誓效忠雷恩,在雷恩没有驱逐他之前,他,以及他的子孙后代,都必须坚守着这份诺言,即使他的后代变成了平民,也必须效忠雷恩的后代。
雷恩挺起了腰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
是的,一包香烟。
香烟,茶,报纸,是他曾经三十年人生中最亲切的东西,比妻子和孩子还要亲近。妻子与孩子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陪伴着他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绝望的时间,但是这三样东西可以。来到这里之后他让萨尔科莫麾下的烟草商人想办法还原卷烟,而不是用沉重的烟斗来吸烟,最终取得了显著的进展。
这里的没有卷烟的特种纸张,不是燃烧后有股异味,就是燃烧的速度太快,无法兜住烟草。好在一名工匠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用刨子刨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木片,用这木片卷着龙岛的烟砖,得到了非常出人意料的效果。于是卷烟也应运而生,这种卷烟用的木料还是龙血木,龙血木被龙血滋养过后本身就有着一种异香,经过燃烧之后这种香味和龙岛烟砖混合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香味,弥久不散,沁入人心。
造价自然也极为的昂贵,不过对于贵族们来说,这点钱他们还不看在眼中。目前卷烟正在积极的筹备销售中,一旦发售之后,必然会给雷恩带来极大的收益——要知道目前市面上的龙岛烟砖中,有百分之六十来自奥尔特伦堡,这门生意几乎被雷恩垄断了。
点燃卷烟,雷恩站了起来,站在伯特利身前三米开外的地方,一手夹着烟卷,一手自然的垂在腰间,笔直的脊梁让他的身形格外的挺拔。他扬着头,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伯特利,张嘴喷出一口烟雾,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伯特利心里两种思想正在激烈的斗争,作为一名伯爵,他也有他的骄傲和尊严。他可以与贵族集团同流合污,但要他完全的臣服并且效忠某人,他的脸皮烫的就像之前烫伤他手背的茶汤。
一种叫做羞耻的东西正在他的心头弥漫开,他有一种冲动,想要给雷恩一下子,把他打倒,踩着他的脑袋质问他如何敢如此对待一名贵族。但是他只能想一想,除非他不想活了。
雷恩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私底下流传的故事本,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他的暴行对于帝都的贵族来说可谓家喻户晓。
屠夫、刽子手、杀人魔王!
萨尔美山脉外高达十数米的京观还在震慑着所有人,巴拉坦外数万亡魂还在哭泣,贝尔行省的草原上土地到现在依旧是黑红色,他这种人,绝对不能以常理对待。
犹豫再三,伯特利深吸一口气,走到雷恩的面前半跪着,地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他脸色极为的难看,可却无法拒绝理智的告诫。
“我,以我祖先的名义起誓,我以及我的子孙,将世世代代效忠您,伟大的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继承者……”语气中带着冰冷的哽咽,羞耻,耻辱,愤怒,不甘,懊悔,痛恨,厌恶,憎恨……以及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