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阳出来得很晚,清晨时分,外面仍旧只有朦胧的微亮。
现在塔伦的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没人愿意这么早出来,所以大街上冷冷清清的。
突然,一辆马车破开清晨的薄雾。
那是一辆装饰得异常奢华的马车,车厢是用上等柚木做的,油漆得埕亮,车门上印着一个繁复的花纹,那是一枚纹章,上面有一面盾牌和三只老鹰。
在塔伦,谁都知道这是警察厅厅长安博尔·诺德的座驾。
此刻安博尔·诺德正睡眼蒙眬地靠在窗户上,不时会打个呵欠。
马车内不只安博尔·诺德一个人,新任的督察长格拉罗斯,现在的第七区警察署署长吉尔斯特也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保镖。
马车渐渐放慢速度,采石场到了。
这时,安博尔·诺德往外看了一眼。
采石场的外面停着十几辆马车,大部分马车的车顶上高高堆满行李,一副即将远行的模样,不过也有几辆马车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来了吗?”安博尔·诺德打着呵欠问道。
“应该没来,我认得他的那辆马车,不在这里面。”格拉罗斯此刻也凑在窗口张望着,他的回答并不是很肯定。
“那好像是乌迪内斯的人。”吉尔斯特指着一个车夫说道。
“我听说了,乌迪内斯也派了几个人和拉佩同行。”格拉罗斯立刻回答,他还知道那几个人也是去马内拓展业务的,“时光逆转”卖得异常火爆,乌迪内斯不愿意看到夏洛克一个人吃独食。
“他肯定还没来。”格拉罗斯得出了结论。
“您要不要下来走动一下?”吉尔斯特向安博尔·诺德问道。
安博尔·诺德哈了一口气,半空中凝结起一片寒雾,看着那片寒雾,他摇了摇头,道:“这么冷的天,还是待在马车里面吧。”
“您其实没必要……”吉尔斯特欲言又止。
“我如果不亲自跑一趟,怎么表现得出诚意?”安博尔·诺德摆了摆手,阻止吉尔斯特继续规劝,他已经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时,安博尔·诺德凑在窗口张望起来。
一辆怪模怪样的双轮马车从雾气中驶出来,这辆马车只有一匹马拖拽,而且那匹马看上去很丑陋,不但骨瘦如柴,神情也显得有些呆滞,动作更是笨拙。
马丑,马车更丑,那辆马车就像一艘倒扣着的船,前部略微显得尖锐,后面圆钝,长度差不多有五尺,比一般的马车还长,宽度却只有一尺半,高度同样也只有一尺半,从外面居然看不到车夫的座位,两根缰绳透过前端的两个小洞一直延伸进马车内。
“这是什么东西?”格拉罗斯张大了嘴巴。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安博尔·诺德的脸色有些变了,毕竟在冬天进行长途旅行,本身就不是让人愉快的事,如果马车舒适一些还好说,至少没那么受罪,现在看来他有得受了。<!--PAGE 1-->
“我看您……还是算了吧?”吉尔斯特趁机又劝了一次。
“不行。”安博尔·诺德一咬牙,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不只安博尔·诺德从车上下来,那十几辆马车全都打开车门,里面的人纷纷下车,大家等了这么久,就是等拉佩到来。
外面的天气很冷,寒风一吹,安博尔·诺德立刻瑟瑟发抖起来,连忙将身上的熊皮大衣裹紧一些。
那辆样子古怪的马车渐渐停下来,车门从两边打开,打开的方式有点像蚌壳,两侧的车壁整个往上翻起,只见拉佩和佛勒坐在里面。
里面的座位排成一列,总共三张,座位同样用柳条编织而成,斜度很大,可以说是半坐半躺。座位之间的间隔很小,简直是挤在一起。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辆马车是连夜赶出来的,半个小时之前才拧上最后一颗螺丝。”拉佩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佛勒早上起不来,他是个夜猫子,晚上不到十二点不睡觉,早上要睡到七点才起床。
“您打算坐这样一辆马车去马内?”安博尔·诺德穿着厚实的熊皮大衣,走到近前探头探脑,仔细打量着那辆马车。
“是啊,为了这趟旅行,我专门订制这辆马车。”拉佩拍了拍车厢,那蒙皮的车厢发出咚咚的声响,就像敲鼓一样。
“您完全可以和我共乘一辆马车,我的马车要舒适得多,而且速度绝对不慢,拉车的马是纯种的索尔伯莎,速度和耐力绝对一流。”安博尔·诺德发出邀请。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打算和佛勒魔法师先行,我觉得与其在路上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到马内。”
拉佩拒绝安博尔·诺德的好意,他的理由绝对充分:“从塔伦到马内,全程九百五十多公里,如果按照一般的速度,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一天行进十到十二个小时,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我和佛勒魔法师打算日夜兼程,轮流驾驭马车,现在出发,明天晚上就可以到达。”
“是吗?”安博尔·诺德有点不太相信地看了那匹神情呆滞的马一眼。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安博尔·诺德一狠心,坐在最后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上,道:“那我也坐这辆马车,您不介意吧?”
“大人,这不安全。”一个保镖想要阻止安博尔·诺德。
“放心,有他们两位在,绝对可以保护我的安全,再说,我还巴不得半路上遇到强盗、劫匪,我这把老骨头很多年都没动过了。”安博尔·诺德扬了扬腰间的佩剑。
紧接着安博尔·诺德又朝保镖招了招手,道:“把那只棕色的皮箱给我,两天的时间连替换衣服都用不着准备,不过要准备一条毯子,晚上说不定会很冷。”
“您实在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受苦。”拉佩又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没关系,我以前也经常旅行。”
安博尔·诺德接过皮箱后,将皮箱塞在座位底下,那下面有一个空间,地方不大,正好可以塞一只手提箱进去。
坐下之后,安博尔·诺德往椅背上一靠,感觉了一下,说道:“虽然挤了一点,不过还是蛮舒服的嘛!”
拉佩翻了翻白眼,心想: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实话,拉佩很郁闷,最后这个座位是留给西尔维娅的,这样三个人就可以轮流驾车,西尔维娅还是一个不错的保镖。
现在总不可能让安博尔·诺德驾车吧?就算他愿意,拉佩也不敢信任,万一车翻到沟里怎么办?
砰的一声,拉佩将车门关上,他隔着车窗对众人说道:“我们先走一步,到了马内再碰头。”
佛勒早已等得不耐烦,只见他在旁边的一个踏板上踩了一脚,顿时那匹马动了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回到马车上,车队出发了。
汉德等人一开始想跟紧拉佩,不过很快他们就放弃,因为拉佩坐的马车越来越快。
“我建议让马跑得慢一些,这样可以节省体力,去马内的路还是有点距离的。”安博尔·诺德在一旁劝道。
“您尽管放心,没问题的,这根本就不是一匹真的马。”拉佩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不是真的马?死灵?傀儡?还是魔偶?”
安博尔·诺德见多识广,立刻明白了,怪不得这匹马给他的感觉是那样呆板和笨拙,没有一点灵性。
死灵就用不着解释。傀儡是用活的生物进行改造,变成半机械、半生物的构造。魔偶则是纯机械构造,由一堆弹簧、齿轮、杠杆、螺丝组成。这三种东西都不需要休息,只要能量足够,就可以一直跑下去。
还没等拉佩开口,佛勒就吼起来:“你们别说话了!前面有条岔道,往左转,还是往右转?”
佛勒在塔伦住了十几年,却很少出门,对城里的路都不熟,更不用说城外。
“往右。”拉佩毫不犹豫地说道。
安博尔·诺德犹豫一会儿,又探头看了看窗外,忍不住说道:“要不要停下来看看地图?我觉得应该往左才对。”
“没错,最短的路确实是往左,不过我打算稍微绕一下路,因为我担心有人在前面堵我,他们可能会装成强盗之类的角色。”拉佩转头朝着安博尔·诺德笑了笑,脸上满是歉意的神情。
安博尔·诺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现在终于明白,拉佩为什么要准备这样一辆马车,原来早就料到这一路不会太平。
现在安博尔·诺德后悔了,但是上了贼船再想要下去,那可就不容易了。
马车拐进右侧的岔道,这是一条土路,颠簸得非常厉害,好在这辆马车原本就轻,用柳条和皮革做成的车厢架在一根弹簧上,两边还有两根伸缩性很强的皮绳牵着,所以车厢内只有小幅度的晃动。
“这车很不错。”安博尔·诺德只能没话找话,突然他的神情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到后面有一辆马车跟过来。
没人会愿意走这样的路,先不说人是否受得了,马车也会被颠散架,所以这辆跟过来的马车绝对有问题。
“你说对了,有人要对付你,后面有一辆马车,六匹马拖拽,后面还拴着两匹马。”安博尔·诺德异常严肃地说道。
“我已经看到了。”拉佩头也没回就说道:“从我们上了环城大道,那辆马车就一直跟在后面。”
“你打算怎么解决?”安博尔·诺德问道。
“就让他们跟着,看他们的马车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拉佩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再给他们加把劲。”佛勒突然兴奋起来,猛地一踩踏板,那匹马开始加速,虽然这种加速非常缓慢,却胜在持久。
“这辆马车不错,看来我也应该弄一辆。”安博尔·诺德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可不是恭维,而是心里话。
塔伦在南方,马内靠近北方,对于国内旅行来说,这已经是比较远的路程,单程一般要四天到一个星期,如果真的能缩短到两天一夜,倒也是值得。
别看四天和两天一夜似乎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同。四天的话,晚上肯定要找旅店过夜。如果只是两天一夜,随便找个荒郊野外熬一夜也没关系,因为第二天晚上就能舒舒服服待在家里。
“厅长大人,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同行了吧?”拉佩直接问道。
这一次安博尔·诺德倒是很干脆,他咳嗽一声,说道:“我希望能够调回马内。”
拉佩张大嘴巴,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博尔·诺德长叹一声,说道:“我已经在塔伦待了二十五年,从警务处处长做起,一直做到厅长,我本来以为厅长的职位就已经做到头,但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让我动了心思。”
拉佩连忙问道:“警察厅厅长的位置不好吗?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力,有权力。”
犹豫了一下,最后安博尔·诺德决定实话实说:“我有种预感,塔伦接下来会很乱,警察厅厅长这个位置吃力不讨好,我是不想干了。再说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地位、权力都已经看淡,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调回马内,能够和家人在一起,能够经常看到儿子和孙子。”说着,安博尔·诺德叹了一口气。
拉佩就算想帮忙都做不到,他耸了耸肩,说道:“我在警察系统里面可没什么门路。”
“我有门路,也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问题是我需要一个能够帮我说话的人,我想请您帮我引荐一位这样的人物。”安博尔·诺德说出自己的目的。
“您怎么知道我在上层有门路?”拉佩惊奇地问道。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我知道您是混哪个圈子的,如果您能够领我进入这个圈子,我会万分感激。”安博尔·诺德显得异常谦逊。
安博尔·诺德的消息来源其实是福特曼,福特曼已经成了他的人。
福特曼确实是人精,三条大腿一起抱,一边紧跟着老上司格拉罗斯,一边抱住拉佩的大腿,暗中又投靠安博尔·诺德,把拉佩说过的一些闲闻逸事告诉他。
安博尔·诺德出生在马内,很清楚马内有很多圈子,从拉佩说起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很容易推测出他所属的圈子。
稍微花了一番工夫,安博尔·诺德就打听明白了,结果让他喜出望外,拉佩所在的圈子很有名,里面的人很复杂,有破落贵族、豪门的旁系子弟、外交官、职业掮客。反正就是一群地位不高,但是结交广阔,手眼通天的人。
知道这些事后,安博尔·诺德就拼命和拉佩拉近距离,他需要拉佩帮他引荐一些大人物,只要搭上任何一个关系,他调动的事就十拿九稳了。
“您想让我怎么帮您?”拉佩没办法推托,只能先听安博尔·诺德的要求再说,如果不难,他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我只要您帮我引荐几个人。”
安博尔·诺德提出的要求听上去很简单,拉佩才不会上当,他不以为然地说道:“马内有几百万人,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
“我已经圈定了一个范围,总共十几个人,我也已经打听清楚他们的喜好和经常出入的地方,但是我没办法接近他们,所以我需要一个领路人。”
安博尔·诺德事先做了很多准备,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这个很容易,一般的沙龙或者舞会,我都可以带你进去。不过您得自己去打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机会,同样您也要确定他们会不会到场,还得提前三天告诉我,最后就是……这可能需要一笔钱。”拉佩轻轻搓了搓手指,他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职业掮客。
这是比格·威尔教拉佩的,比格·威尔自己就是掮客,而且是马内最高级的掮客。
“钱绝对没问题,我也不会忘了您的那份好处。”安博尔·诺德立刻许诺。
“我不缺钱,如果您愿意帮我对付贾克卜,绝对比给我钱更有意义。”拉佩转过头来,朝着安博尔·诺德笑了笑,道:“反正您要调离塔伦,这里就算闹翻了天,也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安博尔·诺德的神情变得异常古怪,如果拉佩只提钱,他肯定会起疑心,怀疑拉佩有没有这样的本事,怀疑拉佩会不会拿了钱不办事。现在拉佩提出这样的要求,疑心是没了,他却头痛起来,对付贾克卜可没有那么容易。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安博尔·诺德打算做一下和事佬。
拉佩指了指后面,道:“做得太绝的不是我。”<!--PAGE 5-->
“您的意思是那群人是护卫队的成员?”安博尔·诺德皱起眉头。
“我走得这么匆忙,想找强盗或者雇佣兵对付我肯定来不及。在塔伦,有哪几个势力能够凭自己的人马干掉我?别忘了,我之前可没说过会先走一步,想要对付我,就必须干掉您的两个保镖和乌迪内斯派过来的那四个人。”拉佩直接点破其中的关键。
不算汉德这些杂兵,这边能打的至少有九个人,其中拉佩和佛勒还是魔法师,想要对付他们,至少要动用二十几个人,对方的魔法师至少要有三人以上。
安博尔·诺德稍微一想,也明白过来。
塔伦是个小地方,这里没什么大贵族,所以贵族首先被排除,黑道同样也没有这样的实力,有这个实力的只有警察、缉私队和护卫队。
安博尔·诺德的脸色变得很臭,他原本不想和贾克卜结仇,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见安博尔·诺德动摇,拉佩趁机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贾克卜为什么要卷进这场风波?”
“您找到了原因?”安博尔·诺德问道。
安博尔·诺德这样问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答应和拉佩连手。
“还记得我刺激贾克卜的那句话吗?”拉佩提示道。
“哪句话?”安博尔·诺德已经记不得,在他的印象中,拉佩对贾克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刺激对方。
“就是他的血统。”拉佩不得不说出答案。
“原来您指的是这个。”安博尔·诺德恍然大悟,和贾克卜共事多年,他当然清楚贾克卜最忌讳的是什么,便道:“他确实很在意这件事。”
“堂堂大骑士只能窝在小小的塔伦,担任护卫队队长的职务,这实在太屈才了吧?”拉佩用嘲讽的口吻问道。
护卫队队长名义上的地位不低,和警察厅厅长平起平坐,护卫队的实力也远远超过警察,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塔伦有几十万人口,警察都能管。塔伦有几千家店铺,警察大部分能管,职权之大,油水之厚,简直没办法形容。
而护卫队的职责是保卫塔伦的安全,只有出大事的时候,他们才会行动,平时只能待在驻地,没什么权力,更谈不上油水。
贾克卜如果不是因为血统的关系,凭他一身本事,地位绝对会比这高得多。
“如果塔伦平平安安,他就只能默默无闻。但是塔伦如果乱起来,他的机会就来了。国王特使遇刺那天,他手下的人胡乱放枪,导致很多无辜者被杀,那两个魔法师更是乱来,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比死在刺客手里的人更多,听说其中一些人身份不低,但是事后,护卫队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很威风?警察不敢这么做吧?”拉佩已经是**裸的挑拨。
“确实很可疑。”安博尔·诺德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帮您,不过您的人必须冲在前面,警察只能起辅助作用。”<!--PAGE 6-->
安博尔·诺德虽然动心,但是他没兴趣在前面冲锋陷阵。
“没问题,只要到时警察帮我盯住护卫队就行,贾克卜由我来解决。”拉佩自信十足。
高手有的是,花钱就能雇到,大不了花个二十几万比绍,雇两个同等级的高手,拉佩再躲在暗处对贾克卜下诅咒,肯定能够干掉他。
拉佩真正担心的是护卫队的那些魔法师,所以他需要警察帮忙,让护卫队的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
马车一路飞驰,速度始终没有减慢,每当前面有岔道,佛勒总能提前知道,他也总会询问拉佩,而拉佩的选择也总是出人预料。
不过安博尔·诺德已经发现其中的奥妙,这一路上没有经过任何一座大城市,只看到一些小镇和村庄,拉佩挑选的全都是一些荒僻的小路。
贾克卜肯定想不到拉佩会走这些地方,也就不可能在这些地方布置人马。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低,快要到傍晚了,安博尔·诺德不由得问道:“今晚怎么办?停下来休息吗?”
“太阳下山之后,我来驾车,咱们要连夜赶路。”拉佩道。
“我觉得他们已经被甩掉了。”安博尔·诺德看了后面一眼。
“他们仍旧跟在后面。”拉佩非常肯定地说道。
拉佩说这番话,当然是有理由的,在这辆马车的四周有很多类似竹蜻蜓的东西在漫天飞舞,这同样也是一种魔偶,它们能飞,透过它们,佛勒和拉佩可以看到远处的情况。
之所以准备这些竹蜻蜓,最初是为了驾驭马车。
那匹马没有智力,也没有灵性,不会跃过浅坑,亦不会拐弯,一切都需要人来操纵,而佛勒的反应又有些迟钝,必须事先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弯道。
这种竹蜻蜓总共有二十六枝,其中二十枝放在前方,每隔五十尺就有一枝,前方一公里有什么,佛勒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两枝放在两侧,另外四枝专门盯着后面,所以拉佩知道那辆马车仍旧跟着他们。
“总要停下来吃点东西吧?”安博尔·诺德愁眉苦脸地问道。
中午的时候,拉佩等人就没有停下来过,吃的是拉佩准备的煮鸡蛋、奶酪和火腿面包,好在还有一小瓶葡萄酒,总算能够让安博尔·诺德勉强咽下去,如果晚上再来这么一顿,他绝对受不了。
“说到晚餐……我也饿了,你可以准备起来了。”佛勒吧嗒着嘴嚷嚷道。
“好吧。”拉佩应了一声,道:“告诉我哪里有猎物?”
“左面那座山上有一群野鸡。”佛勒早就探查过四周了。
拉佩一推旁边的车门,整个人“飘”了出去,他踩着旁边的山壁往上跑了七、八尺,一抖手,打出一条飞索。
叮的一声轻响,飞索钩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拉佩踩着崖壁往上爬,他的动作很快,就如同在平地上行走。<!--PAGE 7-->
“要不要停一下?”安博尔·诺德看着窗外,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必要,这辆马车加速很慢,一旦停下来,想要再达到这样的速度,至少要半个小时。”佛勒没兴趣,紧接着他又说道:“他会追上来的。”
此刻,拉佩已经登上山顶,两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异常恐怖,瞳孔收缩,看上去只有眼白。
这两天来,只要一有空闲,拉佩就会练习这招,他现在已经能够控制这种不完全的狼人化。
之所以是不完全的狼人化,是因为提升的只有速度和自愈能力,拉佩的力量没有丝毫增加,而且狼人拥有敏锐的视觉、听觉和嗔觉,他却只得到视觉。
转眼间拉佩就发现猎物的踪迹,他从腰际的皮套里面取出一把弩,这是一把折叠弩,收起来只有巴掌大小,打开之后弓臂有一尺多长,他随即又从旁边的箭套里面抽出一枝弩箭。
拉弓、上弦、放入弩箭,拉佩瞄准了目标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弦响,弩箭飕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枝弩箭和别的弩箭不同,不但后面有尾羽,前段也有两个很小的翅膀,而且尾部还系着一根很细的丝线。
像这样的轻箭一般只能射三十多尺,但这枝弩箭飞到三十尺开外,顶端突然啪的一声弹开来,变成一对扇叶,紧接着这对扇叶急速旋转起来。
这同样也是竹蜻蜓的原理,只不过那对扇叶小得多,速度也快得多。
树丛中原本有十几只野鸡在休憩,那枝弩箭发出的嗡嗡声顿时惊动它们,野鸡生性胆小,立刻扑撮着翅膀飞起来。
然而,野鸡们的速度当然不可能快过弩箭。
一只野鸡掉落下来,挂在树冠上,它的胸口全都是血,不停地扑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