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珩将手机朝茶几上一扔,起身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走到落地窗前,抬眸远望。
点点灯火。一眼看去,像是夜空中孤寂的星星。
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十一点。
也不知是陆承安这通电话搅得他心神不安,还是回到当年的新房令他百感交集。一颗心,浮浮沉沉,怎么也静不下来。
喝了半杯水,深呼吸。
陆知珩感觉情绪仍然有些不对。
倏而,两侧额角似长针来回贯穿,脑子似要炸裂。
咣当。
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顷刻间碎成了四五片。
他紧皱着眉头,下意识朝主卧看去。
这么大的声响,生怕吵醒林听予。
静静站了两分钟,卧室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想来,是感冒药的原因。
林听予睡得很沉。
陆知珩长松了一口气,习惯性从上衣口袋里拿药瓶出来。
内里口袋,空空如也。
他反应过来。
上次开的药好像落在了千野的盛世酒店。
后面联系开药的白医生,对方再次提醒他。若继续服用下去,只怕会影响记忆。建议,先停服一段时间,等他调配出新药来。
没有药,陆知珩只能使劲摁住两侧额角,强撑着等这波疼痛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排山倒海的痛意,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陆知珩深邃的五官拧成一团,身体一寸寸发僵。虚散的眸光扫到坠在地上的水杯碎片,眸光紧了紧。
半蹲下,拾起一块碎片,捏在手心。
用力。
手臂青筋鼓胀,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慢慢滴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
陆知珩料峭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额上浮出的涔涔冷汗凝成一团,滚下来。落在地上,鲜血晕染开。宛如妖冶的红花。
两相痛,取其重。肌骨割裂的痛意暂时盖过脑中蚀骨的疼。
过了几分钟。
陆知珩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开来。
凉凉的夜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来,将血腥味裹胁了一些出去。但味道还是有些重。
好半晌。
陆知珩脑中的痛意似潮水一般慢慢消退。
他摊开手掌。
尖锐的碎片已经深深刺进了掌心。边缘,鲜血微凝。
他咬着牙,一把拔掉了带血的碎片。剥离的那一瞬间,他痛得牙齿打颤。
站起,找了医药箱出来。
消毒,止水,包扎。
一应流程,他很熟练。
而后,又将地面打扫干净。茶杯碎片,用黑色塑料袋装好。为防止划破,他套了三层垃圾袋。
半开的窗户,完全打开,任由夜风袭扰。
接近凌晨一点,空气再无半点血腥味。他才拿了衣服去洗澡。又从衣帽间取了薄被出来,在主卧前站了两分钟,最后转身去了客厅。
这一晚,他睡在了沙发上。
-
翌日。
林听予醒来,感觉头昏脑涨。
坐起来,抚了抚额角。
迷蒙的视线里,是熟悉的一切。
对面墙上,还挂着她和陆知珩的婚纱照。
一切如昨,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心尖一缩,不由看向身侧。
大床的另一半,几乎没有什么褶皱。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猛然清醒。
他们已经离婚六年了。
心脏一阵抽痛,她起身下床。
铺好被子。
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厨房里有声响。
她怔了怔,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走过去。
“起来了。”
刚走到厨房门口,陆知珩刚好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