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这手，无论如何也送不出去。

总觉得比最严苛的酷刑都更难熬。

他们之间也不像曾经那般纯粹了，短短三个月，掺杂了太多太多。

可就在萧暮雨迟疑的片刻，原本正襟危坐的贺今朝忽的倾身，主动张嘴，喝掉了她勺子中的汤。

很稀松平常的一个动作，却在顷刻间，刺到了萧暮雨的心。

她什么都还没说，就见贺今朝的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又指挥起来，“菜。”

萧暮雨，“……”

这个人尽管脑子坏了，但那股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还跟之前一模一样。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她低头继续喂他吃起了饭菜。

动作比方才流畅许多。

但大部分都是贺今朝自己在配合，让萧暮雨连放弃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喂饭的过程中，贺今朝的视线也全程都围绕在萧暮雨的身上，仿佛他的眼中，脑子里，全部都只有一个她。

萧暮雨自然是注意到了那灼灼的目光，可惜她并没有抬眸。

有些东西，不在那个特定的时间节点，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渐渐的，等到饭菜见了底，贺今朝又闹着要擦嘴。

萧暮雨递纸巾给他，他顺势看向自己的双手，“你给我擦。”

“贺今朝，你不要得寸进尺。”她有点怒了。

总感觉这厮在利用身体不好而使唤自己……

好像自尊被践踏了。

她很想跟他脸红脖子粗的吵一架，可眼前的他却抬起了自己颤抖的手。

那样子，别说拿捏东西了，就是抬起来，都费劲。

萧暮雨再度投降，在心底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擦完她就出去，看他还能怎么作妖！

然而，当她气呼呼的坐在贺今朝面前，因为给他擦嘴角的动作，上半身前倾过去，那淡淡的体香便萦绕在了贺今朝鼻翼间。

他深深的打量着她，回忆着有多久，他们两没有像今天这样靠的如此近了？

自从离婚之后，她每次见到他，必定剑拔弩张，恨不得跟他吵个天翻地覆。

萧暮雨给他擦完嘴角，正欲收回手，却被他抓住了皓腕。

微微诧异中，就听他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钻入了心中。

“小雨，我们还能重新来过吗？”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被他的小心翼翼和无数的期待拼凑在了一起。

萧暮雨心口一震。

她抬头，毫不意外的撞进他那双深沉的黑眸。

朦胧的层层云雾下，似乎酝酿着许许多多她看不清楚的情绪。

其实仔细想想，别说此刻，就是认识的这整整三年，她又何曾真正的看懂过他呢？

嘴角的笑，渐渐苦涩起来。

萧暮雨抽回了自己的手。

即便她什么也没有说，贺今朝已然感受到了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原来，这就是失去的感觉。

剜心剔骨。

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