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人闻言,只慢慢地转过头来,眼珠子缓缓的骨碌转了一圈,脸上渐渐有了表情,“哇”地哭出声来:“倾城姐姐,我好害怕!”
我见状不对,忙拉了她进暖阁,让燕子拿了暖炉放她怀里暖身子,又让香儿端了热热的奶羹来奉她喝下,才慢慢问她原委。原来晚膳后大雪渐小,张婕妤在赵美人处用了晚膳正要回宫,赵美人便送她一程。天黑路滑,点了灯笼照路,谁知张婕妤宫女手中的纸灯笼突然被风吹着燃了起来,正巧妙音娘子坐着凤鸾春恩车驶了过来,驾车的马见火受了惊吓,饶是御马训练纯熟,车夫又发现的早,还是把车上的妙音娘子震了一下。本来也不什么大事,可是妙音娘子不依不饶,张婕妤仗着自己入宫早,位分又比妙音娘子高,加之近日妙音受宠,本来心里就不太痛快,语气便不那么恭顺。妙音娘子恼怒之下便让掖庭令把张婕妤关进了“暴室”。我闻言不由得一惊,“暴室”是废黜的妃嫔和犯了错的宫娥内监关押服苦役的地方。张婕妤既未被废黜,又不是犯错的宫娥,怎能被关入“暴室”?
我忙问道:“有没有去请皇上或皇后的旨意?难道皇上和皇后都没有发话吗?”
赵美人茫然的摇了摇头,拭泪道:“她……妙音娘子说区区小事就不用劳动皇上和皇后烦心了,惊扰了皇上皇后要拿掖庭令是问。”
我心下更是纳罕,妙音娘子没有帝后手令,竟然私自下令把宫嫔关入“暴室”,骄横如此,真是闻所未闻!
我的唇角慢慢漾起笑意,转瞬又恢复正常。如此恃宠而骄,言行不谨,恐怕气数也要尽了。
我安慰了赵美人一阵,命小连子和香儿好好送了她回去。真是难为她,小小年纪在宫中受这等惊吓。
第二天一早,范伊人与林可欣早早就过来了。我正在用早膳,见了她们笑道:“好灵的鼻子!知道如仪做了上好的牛骨髓茶汤,便来赶这么个早场。”
范伊人道:“整个宫里也就你还能乐得自在。外面可要闹翻天了!”
我抿了口茶汤微笑:“怎么?连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林可欣道:“姐姐可听见昨晚的歌声了?”
我含笑道:“自然听见了。‘妙音’娘子果然是名不虚传,歌声甚是动听。”
范伊人默默不语,半晌方道:“恃宠而骄,夜半高歌!她竟私自下令把曾与你同住的张婕妤打入了‘暴室’。”
我微笑道:“那是好事啊。”
“好事?”范伊人微微蹙眉,林可欣亦是一脸疑惑。
“她骤然获宠已经令后宫诸人不满,如此不知检点,恃宠而骄,可不是自寻死路么?自寻死路总比有朝一天逼迫到你头上要你自己出手好吧。”我继续说:“如此资质尚不知自律,可见愚蠢,这样的人绝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大可高枕无忧了。”我举杯笑道:“如此喜事,还不值得你饮尽此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