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记下整个县城的大致舆图之后,曹沫看南嘉鱼已经逛到第三家店铺也还没有叫自己去结账的打算,就准备独自一人登上城墙看看。
可能是因为深处内地常年无战事的原因,城门楼并没有安排守卫,所以曹沫直接就上去了。
当曹沫的脚踏上在城墙的那一刻,突然心中一警,有人在盯着这儿。
那丝不易察觉的神识只是在曹沫身上一晃而过就马上消失了,不知道那人是觉得曹沫的修为太低没放在心上还是他太过谨慎,总之在这之后曹沫再没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继续在留在城门楼上,时而远望,时而把手覆在那些斑驳的城墙砖上,在其他人看来,只会觉得这是个凭吊古迹的游人。
可就当曹沫快要接近城门上的那块镌刻有县城名字的匾额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入了曹沫耳朵,
“小娃娃,上来做啥子哟。”
曹沫转过身,身后是一个穿着老旧盔甲头发白了大半的老翁,曹沫以为他是城门楼的守卫,毕恭毕敬地做了个揖
“我只是上来随便看看,如果不合规矩我马上就下去。”
“有啥子不合规矩,要看就看,仔仔细细的看,现在能特意来这城墙上看看的人不多咯。”
老翁叹了口气,随即又说道
“战事结束这么多年,整个王朝也安稳这么多年了,连府衙那边都不派人来这城门上守着了,想当年老夫正当英俊魁梧的年纪,每次轮到我站岗,威武地往这城门上一站,吓退多少敌军,引得多少人家的小娘子娇羞。”
老人显然很健谈,跟曹沫第一次见面就谈起了自己的风云往事。
见老人兴致高,曹沫也没有小家子气地吝啬自己的话,当即就跟老人攀谈起来,跟老人家聊天聊什么?
聊往事啊,曹沫自然上道。
“敢情老人家您以前是保卫这里的大英雄啊,那我可要跟您好好请教这城墙上的故事了。”
老人显然对老英雄这三个字极为受用,他乐呵呵地摆摆手
“英雄不敢当,不过是拿着刀杀了几个叛军,跟着知县大人击退了不知多少次叛军的进攻罢了。”
说到知县时,老人顿了顿,眼里有一丝黯然,不过又立马神采飞扬地说了起来
“当初宁王叛军来犯,城下乌泱泱一大片,那真的是,旌旗蔽空,少说也有十万大军,我就站在这个位子,几乎都能听见那宁王帐中的号令了。”
老人朝着前方一个位子指了指,
“知县大人就站在城门正中间,就这样在站在城头上亲自指挥几天几夜未曾合眼,叛军攻打了多少天,知县大人就在城头上指挥了几天。”
老人说得神采奕奕,曹沫未打断他的话,
“最后战事真叫一个惨烈啊,城墙下的尸体都堆到了半城墙高,弓箭用完了,就用石块往下砸,石块没有了就……”
老人身材有些伛偻,但当他说到那场战况激烈的守城战时,就会激动地手舞足蹈,彷佛自己又从新回到了那段峥嵘岁月。
“那看来修缘县最后是多亏了你们才守住了哇”
曹沫接过话。
就在这一瞬间,刚刚还神采奕奕的老兵竟然在这一刻表现得很是失落,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老人没有答曹沫的话,而是背过身去,两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背对曹沫声音嘶哑近乎颤抖地说道
“守……守住了吗?没有。”
老人又快速抹了把脸,说出了一个与故事发展极不相符的结局
“修缘城降了。”
“在守城战的最后几天,眼看叛军就要力所不怠,后来也证明了他们确实没时间在一个小小的县城耗下去,我们只要再坚持几天,修缘县肯定就守住了,可是那些狡诈的敌军竟然开始劝降,告诉我们投降不杀,百姓生活一切照旧,他们肯定也知道我们早已经精疲力尽,所以才出了这么个恶毒的计谋。”
“当时知县大人极力劝说城里的人,降了,就意味着造反,造反了那整个修缘县以后就要面对整个大姜王朝的怒火,轻则加重徭役,重则免除人才推举资格,全域沦为戴罪之人,后世子孙再难抬头。”
老人说道这里时,明显有些不忍,老人索性不再掩饰自己的失态,竟是带有一丝哭腔地说道
“后来,后来城内的人就打开了城门,把叛军放了进来,叛军进来后确实遵守诺言没有对城内百姓怎么样,不过在这不久后,宁王叛乱就被镇压,修缘县自然要承受大姜王朝的惩罚,而对于知县大人,因为守城不力被罚没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