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非杜提点和程锦容莫属。
再者,寿宁公主患了这等怪症,不宜宣扬。接回宫来,总要看诊医治。宣和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提点和程锦容师徒两人。
师徒两人很快应召而至。
宣和帝沉声问杜提点“一个人受了巨大的刺激,忽然间遗忘了几年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杜提点,你可曾听闻过这等病症?”
杜提点已经从程锦容的口中知道了寿宁公主一事,闻言谨慎地答道“世间怪症,千奇百怪。皇上说的这等怪症,确实有过。”
“微臣自幼随家父学医。家父就曾遇到过这样的病患。”
“那个病患是一个四旬妇人。这个妇人,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出外行商,路上遇了盗匪,被劫财又被害了性命。噩耗传到妇人耳中,妇人哀恸过度,吐血昏迷。醒来以后,将二十年间的事都忘了,只记得自己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不肯住在夫家,非要回娘家,住在昔日的闺房里。”
“后来,家父被请去为这个妇人看诊治病。”
宣和帝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你父亲是否将妇人的怪症治好了?”
杜提点略一踌躇,才应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家父用尽了办法,也没能治好妇人的怪症。”
“第一年,妇人还记得清年少时的事情。待到第二年,妇人的脑子越来越糊涂,连身边人都不认识了。再到后来,记忆混乱,时笑时哭。过了三年,妇人就彻底疯了!”
宣和帝“……”
宣和帝面色陡然阴沉。
裴皇后也听得心惊肉跳,急急问道“照杜提点这么说,寿宁的怪症也不易治好了?”
杜提点为人圆滑老练,不肯一口将话说死,恭声应道“等公主殿下回宫,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公主殿下医治。”
宣和帝冷不丁地张口“程锦容,朕问你,你能不能治好寿宁的病?”
裴皇后心里突突一跳。
宣和帝这么问是何意?!
裴皇后忙冲程锦容使眼色,示意她要谨慎回答。
程锦容知道,此时她应该像杜提点一样,说些“尽力而为”之类的话颓唐过去。如此一来,日后寿宁公主或病愈或疯癫,都怪不到她的头上。
只是……
该死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程锦容这一迟疑,已令宣和帝十分不快。宣和帝神色愈发阴沉,冷然问道“程锦容!你为何不说话?莫非是因过去的私怨,不愿为寿宁治病?”
伴君如伴虎,绝不是句玩笑话。宣和帝翻脸时,对亲生儿子和女儿尚且毫不心软。若是程锦容回答不能令宣和帝满意,少不得会被重责。
裴皇后心跳如擂,又是焦急又是忧虑地看着程锦容。
杜提点也为爱徒忧心不已,频频对程锦容使眼色。
程锦容定定神,张口应道“回皇上,这等怪症,微臣曾在一本医书上见过。也学过一些治病的法子。若是皇上信得过微臣,容微臣为公主殿下看诊医治。微臣有六成把握!”
杜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