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儿除了顾云旖,谁都不理会,为什么听云舒的话?
“来看太皇太妃娘娘,另外,也来看看皇上。”宇文熠叹了一声,一副十分关切的神情说道,“本王刚从太皇太妃娘娘那儿过来,她说,皇后殁了,皇上定是伤心不已的,必竟是多年恩爱的夫妻,又是结发妻子,感情深厚,这忽然去了皇上心中定是不好受,叫本王多多关心关心皇上,多多看望皇上,劝慰皇上节哀顺变。”
恩爱?结发?感情深厚?
宇文恒听到这几个字眼,就觉得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恩爱不存在,结发倒是真的,感情深厚?感情深厚着却怀了他人的孩子?
宇文熠在嘲笑他!
嘲笑他舍弃了同生共死的顾云旖,却去宠一个给他戴绿帽子的贱妇!
顾云旖若泉下有知,也会嘲讽他吧?
他的目光望向那只黑猫,这猫儿被顾云旖养久了,神态脾气都像顾云旖了。
云舒和卢明轩同时低了头,“参见皇上。”
“舒儿?”宇文熠看着云舒,微微一笑,“你怎么又装成太监,混进宫里来了?”
云舒眯了下眼,宇文恒,居然认出了她?
她哪里装得不像了?刚才开口说话,也是用极低的声音说的。她的易容术退后了?
卢明轩吓了一大跳,“皇上,他叫景福,慈明宫的。”
宇文恒又笑了笑,“卢五公子,你还不知你这位表妹的爱好吧?朕每回在宫里见到她,她都是一身太监服。”
宇文熠说道,“太后喜欢看她穿太监服,还特意取了个太监的名字,皇上,有问题吗?”
又搬出薄太皇太妃!
宇文恒的脸色,冷沉了几分,他和宇文熠一向不合,更是能不理会就绝不理会他,只对云舒说道,“舒儿,这只猫儿竟不怕你,让朕很意外。”
云舒低着头,“巧合而已。”
“巧合吗?”宇文恒看着她的脸,略有所思。
“是,走到这儿,大约是慌不择路撞到了。”云舒道。
“把它给我吧。”宇文恒伸手过去,“这是旖儿的猫儿,旎儿故去,这猫儿就开始四处游荡,长瘦了不少,朕心疼不已。”
心疼?
可能吗?是想杀了黑巧吧?
若真的心疼,就该让黑巧随心所欲的活着,而不是派大量的大内侍卫去抓它,为了抓黑巧,那些大内护卫们,不惜用掺了毒的鱼儿诱|惑它,布下陷阱捉它。
这也叫心疼?
但宇文恒来要猫儿,身份低的她,不得不给。
她捏捏黑巧的爪子,像以往那样暗中提示着它,若它还记得顾云旖的指令的话……
“皇上请接好。”云舒捧着猫儿,递了过去。
宇文恒看了她一眼,伸手来接,可就在这时,猫儿忽然发狂,朝宇文恒的脸狠狠抓去。
卫公公吓了一大跳,“皇上小心——”
他飞快去护驾,宇文恒吓得再不敢接,而是飞快抬袖子拦着猫儿伸来的爪子,
但黑巧是只灵猫,宇文恒尽管拿大袖子护脸,黑巧一样抓烂了他的袖子,从袖子洞里扑向宇文恒的脸。
喵唔——
一声尖利的猫叫声后,便是宇文恒的痛呼声,“卫公公——”
卫公公护驾慢了一步,宇文恒的脸上多了四条又深又长的血痕。
得逞的猫儿身子轻盈地跳到了一侧的宫墙上,姿态傲然看着宇文恒,喵唔——
这回是一声懒洋洋的叫声,细细听着,似是嘲讽的叫声。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卫公公定睛去看,顿时吸了口凉气,坏了,宇文恒破相了。
这左脸上多了四条血痕,这怕是得个把月,才能完全好。
“大胆,你敢弄伤皇上?”卫公公朝云舒怒喝一声。
卢明轩吓了一大跳,他就说了,这黑猫看着太邪门了,云舒偏要,这下好了吧?惹事了吧?
云舒淡淡说道,“是皇上要接猫儿的,我能怎么着?再说了,我和猫儿不熟。”
宇文熠冷笑一声,“一整个皇宫的人,都拿这只黑猫没有办法,卫公公,你却要一个刚刚见过猫儿的人看好猫儿,是不是有点儿不讲理?嗯?”
卫公公吓了一大跳,坏了,这还有个宇文熠呢,这说话的口气这么不好,他这是被宇文熠恨上了?
这可更糟了,“王爷,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卫公公,“……”
宇文恒咬牙切齿,目光森然看一眼云舒,又看向坐在宫墙上的黑巧,“卫公公,命人捉住它!”
“啊,是!”卫公公吓得慌忙应道。
宇文恒满心欢喜来拦云舒的去路,更打算将云舒带走,没想到,被一只顾云旖的猫儿给伤了脸。
皇帝脸上受伤,这是重要的事情,脸伤了,他还怎么面对群臣?只好气急败坏离去,看脸上的伤去了。
直等到宇文恒走得没了影儿,卢明轩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后怕地拍拍心口,“吓死本公子了,舒儿,你说你易容术好,可结果,才遇到第一个跟你说话的人,就认出你来了,啧啧啧,你下回就别吹易容术好了。”
云舒曾在前世时,靠着易容术,潜进过敌方的阵营,没有一次失手过,可这一世,被宇文熠认出就罢了,居然还被宇文恒认出了?
“他是怎么认出我的?”云舒也惊讶了,问着宇文熠。
宇文熠看着她,摇摇头,“不知,我也在疑惑之中。”
“算了,不想了,回头再说。”云舒道,她朝宫墙上蹲着的黑猫伸手一招,“你下不下来?”
猫儿喵唔一声,两腿一蹬,从墙上一跃而下,朝云舒跃来,云舒顺手一捞将它抱在怀里。
卢明轩更是惊讶不止,“舒……舒儿?”这猫儿听她的话?
“趁着他去看脸伤了,事不宜迟,咱们得快些到玉宁宫,若被他发现你去了玉宁宫,是必得怀疑什么。”宇文熠沉声说道。
云舒也知道这一点,宇文恒心性多疑,她不想让他对她的行踪起疑心,点头说道,“好。”
卢明轩也不敢大意着,跟在二人的身后,大步往玉宁宫而来。
……
皇后殁,作为宗亲,宇文熠前来玉宁宫吊唁一下,上柱香,无可厚非,每天都不时有宗亲前来,上柱香后,到殿中一角,和守灵孝子太子说几句安慰话。
这一次也同往日一样,穿一身素白色锦袍的宇文熠,缓步进了大殿,马上有管事的太监迎了上来,“熠王殿下。”
“嗯,本王来给皇后娘娘上柱香,再去看看太子殿下。”宇文熠说道。
他的身后,跟着云舒和卢明轩。
管事太监朝他们三人看来,宇文熠的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也是正常的事,卢明轩跟着一起进来,也并不奇怪,太子在这儿呢,卢明轩可以随时进出的,他是太子的跑腿兼跟班。
“好的,殿下请……”管事太监将宇文熠往殿中迎。
云舒和卢明轩跟着往棺木处走去。
太子看到宇文熠来了,马上站起身来,朝他走来,“熠王叔。”
“嗯。”宇文熠点了点头,上了柱香,看了一眼殷鹂的梓宫后,他的目光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连着几日的没日没夜的守灵,一殿的太监宫女们,早已疲惫不堪,一个个昏昏欲睡的样子,低着头,当着自己不太情愿的差事。
宇文熠眸光微闪,忽然说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这香火都熄了……,长明灯怎么没有油了?这里……这里怎么会有水?哪儿流来的?……还有这儿,香灰没有及时处理吗?怎么将帏幔烫着了一个洞?本王是个脾气好的,见着了,说说而已,不会怎么着你们,若是皇上或是卫公公或是永王殿下看见了,你们的皮,怕是都得掉一层吧?”
语气淡淡,但说的事儿十分的严重。
管事太监当下就白了脸,朝殿中的一众太监宫女们一一斥道,“还不快行动起来?非得等皇上来了,见你们怠慢,将你人罚得砍头吗?”
“不敢不敢。”众人惶惶应道。
手里半丝儿不敢停,各司其职,重新忙起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一个人忙,不叫乱,众人一起忙,那就十分的乱了。
趁着乱,云舒悄悄走到棺木旁,运用内力推开了订死的梓宫盖子。然后,她身子飞快一跃,跳到梓宫的上方。
棺木停得有一人多高,只得这么看,才不让人发现。
这一看,果然如她所想。里头只有一身行头,并无人。
她飞快落下,伸手推回梓宫的盖子。人们都在忙碌着,没人发现他。
宇文熠朝她看过来,用眼神寻问着,“怎样?”心中则在感叹,阿妮的功夫,一如既往的高,落地无声,除了体力不及男子,只会这等功夫,也足足能防身。
云舒看着他,扬了扬唇角。
四目相对,已知对方的眼神含义。
宇文熠除了在心中讽笑,更是沉思,殷鹂不在棺中,那去了哪里?
云舒弹了下袖子,拍了拍一旁愣愣地看着四周的卢明轩,“咱们可以走了。”
卢明轩一愣,这么快?就看好了?
他小声问道,“你就看过了?”
“嗯。”云舒点头。
卢明轩惊讶了,“我没见你踩凳子看呀,你是怎么看的?”
云舒“……”她飞上去看的,但她这会儿不能说,“我踩了,你没注意而已。”
卢明轩摸摸头,他没注意?
事情办完后,宇文熠安慰了几句小太子,便带着卢明轩和云舒匆匆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兰叶居。
“哎呀,快憋死我了,舒儿,快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回来的路上,卢明轩一直问着云舒看到了什么,云舒就是不答,而是脸色阴沉沉地快步走着。
宇文熠则叫他闭嘴,说回到兰叶居再说。
如今三人都回了兰叶居,好奇宝宝的卢明轩,就等不及了马上问道。
“棺内只有一身衣裳,没有人。”云舒冷笑。
卢明轩吸了口凉气,“空……空的?还真的是空的?那,殷鹂哪儿去了?”
云舒冷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殷鹂给宇文恒戴绿帽子的事,被宇文恒知道了,所以呢,要杀殷鹂,殷鹂提前得知消息,跑了。堂堂皇后不知检点还跑了,换作哪个皇帝……,不,这等事,换作哪个男人面对自己的妻子做了如此丑事,都是不能容忍的,于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便说殷鹂死了。为了不让事情真相透出去,他便杀了殷鹂的三个侍女,来了个瞒天过海。”
卢明轩听着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惊得嘴|巴滚圆,“绿……绿帽子……”
“嗯,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明明都有八个多月了,却跟皇上说,只有六个月。”云舒冷笑。
卢明轩一拍大|腿,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五表哥!有趣归有趣,可不得随意同人说,否则,你会有麻烦的,咱们那位皇帝可十分的要面子呢。”宇文熠冷笑。
“呃……”卢明轩的笑容戛然而止,“那殷鹂的丑事,就不能公开了?好可惜。”
“公开么……,当然是要公开的,不过呢,要想个两全的法子,事情不从咱们的口中说出去,而是叫另外的人说。”云舒微微一笑。
卢明轩眨眨眼,“怎么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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