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堂年龄大了,已经退休在家,因为他做事小心,按部就班的没有啥建树,衙门里面没有评上做台鉴、调研的职位,直接致仕在家里养老带孙子。
但是,他的独生儿子魏人生整天忙于公务耽误了相亲,没得孙子抱呀,老家伙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为儿子打算上了,一会儿愁儿子没媳妇,一会儿唠叨儿子不进步。
他的女人见他没事找事的都心烦了,认为她的儿子也不差,同龄的孩儿有多少像他家十七整天出入工部,常常和尚书大人出差的?
魏明堂却说这些有屁用啊,关键还是要瞅准机会向头顶的上司表忠心,会来事,看看人家隔壁张三家的娃,和十七是同窗,人家都做了知州啦。
咱家的娃儿东奔西跑的还是个小执事。
跟着,又埋怨起自家的娃不食人间烟火,老大不小的只晓得忙公务,咋就不认一门亲把婚事给办了?
女人总是护着孩子的,夫人冷冰冰的回了魏明堂一句:当年夫君还不是三十过后娶的奴家,人生咋就不能再等等。奴家看人生就不错,三少爷就喜欢踏实做事的人,咱家人生他日定会大展宏图。
魏人生此刻还在自家床上四仰八叉的望着窗外发呆呢,他老爹一通唠叨,叫他心中长草了。
的确,他有好几个外放的同窗,不是做了州官,就是跟在安抚使身边做了相当于副职的差事,若是论仕途的进阶,他是显得落后了。当初他一步走进工部的大门,又跟在呼兰夫人身边捣鼓花溪村,同窗们都在羡慕,都说他是三少爷夫人身边的大红人,一定前途无量,如今咋就成了四处应急的替用呢。
小伙子正在无精打采的胡思乱想,姜同窗来约他吃酒了。
魏人生刚刚出差回来,左右无事,爽快的答应后从抽屉里抓一把新宋币塞进衣兜,跟着姜同窗出门。
两人来到琴台的望江楼,却见里面早已坐下胡同窗、杨同窗等一桌子的书院校友。
魏人生欢喜的过去挨着胡同窗坐下,胡同窗马上吩咐开席,他说今日是杨同窗荣升知州的大喜日子,咱们同窗毕业后各奔东西,难得一聚,正好借此机会畅谈人生。
胡同窗顺势在魏人生肩头拍拍,众人都是会心的笑了。
畅谈人生?不就是要谈他魏人生嘛。
魏人生有点小不爽了,读书的时候同窗们经常这样调侃,如今长大了,入仕为官了还这样,有点过分了啦。
他忍住不发,笑哈哈的举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大家开始嗨皮起来。这一桌子的同窗不是知州,就是某个府的转运、按察使,妥妥的有职有权。就连不做官的胡同窗,也在校友之间左右逢源。做了许多修造的营生发家致富,赚得盆满钵满成了一方土豪。
姜同窗欢喜的问:人生咋啦,吃酒啊,咱们难得一聚应该开心才是。
魏人生心里有结,举杯相碰,浅笑着饮酒。
杨同窗略带轻蔑的对着他说:咱同学里面就数人生最有前途,整天跟在工部余尚书身边,可是余公的心腹之人,他日定会前途无量啊。
众人晓得他就是一个做替用的小执事,举起酒杯笑哈哈的叫吃酒、吃酒,提前祝贺人生春风得意马蹄急,步步高升。
胡同窗喝得兴起,很随意的把手伸到魏人生头上一阵乱摸,笑哈哈的说人生还在考量人生的大学问,哪像咱们这些俗人,成天惦记着一日三餐的营生。
这两人有权有钱,这样说话分明就是在调侃他嘛,魏人生心里难受,淡淡的说自己不过是工部一跑腿匠,哪敢和各位大哥相提并论。
胡同窗笑哈哈的说:人生啊,不能急,得细细琢磨,俗话说成家立业嘛,先成个家,说不定就啥都有啦。看看人家杨同窗,都娶两房媳妇了,可谓有家有室,事业有成,来来来,咱们敬杨同窗一杯。
魏人生顿时尴尬万分。
这时,邻桌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走过来问他:可是工部魏执事,我家公主有请。
胡同窗看了看衣着朴素的丫环说:朝廷改得好啊,平民布衣家的女子也敢自称公主了。
丫环瞪了他一眼说:新宋国讲人人平等,为啥就不行?我家公主要把自己嫁给魏公子,敢不敢过去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