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脸上不怎么乐意,可到底也没撒泼。
祁欢跟着杨氏去到二院。
如今府里祁元旭祁元铭都搬出去了,偌大一个二院,大部分的屋舍都空着,就只住了祁文晏一个人……
多多少少是有些冷清的。
立在门口的风临帮着推开门“三爷,世子夫人和大小姐过来了。”
彼时,祁文晏正踱步在多宝格前观赏祁文景的收藏。
闻言,立刻回头冲着杨氏颔首“大嫂。”
祁欢也规规矩矩给他屈膝见礼“见过三叔。”
杨氏知道祁文晏的性格,明白他现在对这家里的态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引他坐下也就开门见山“你怎么这个时辰就过来了?是今日休沐?”
祁文晏抖了抖袍子也跟着落座“没,陛下突然抱恙,免了这几日的早朝,我就也跟着忙里偷闲,告假了两日。”
说话间,他端起茶盏垂眸呷一口茶。
同时——
又聊做不经意的瞧了旁边的祁欢一眼。
见这丫头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只装着乖巧的喝茶,心里便是有数——
看来这丫头的消息远比他以为当中的更为灵通。
“门房的人说你是来寻你大哥的?这时辰还早,他那可能至少还得一个时辰才回,你若是着急……方便的话,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替你转告?”杨氏说道。
祁文晏和家里那老头子差不多已经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明知道他不会想见到对方,杨氏也不装着不懂,更不会多此一举的给他们父子制造什么见面甚至和解的机会。
祁文晏道“其实是想找大哥借几本书,有关前朝法典律例的几本古籍,我依稀记得早些年在大哥这里见过。”
祁文景这辈子,读书藏书算是他最大的爱好了,在这方面他的确是有些家底的。
可——
祁文晏要拿这理由刻意登门……
那就纯属胡扯了。
他若真想跟祁文景借书,直接宫里遇上说一声,祁文景肯定就找好给他送过去了,又何必亲自往家跑一趟。
杨氏不动声色。
祁文晏又看向了祁欢,道“我确实着急回去,大嫂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欢姐儿留下帮我找找吧?”
所以——
她三叔这趟是特意冲着她回来的?
祁欢始料未及,猛地抬头,捧在手里的茶盏都因为动作过猛,茶水差点晃出来几滴。
祁文晏面色如常,毫无破绽。
祁欢却不由的警惕,本能的干吞一口唾沫。
杨氏瞧着她这过激的反应,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但还是从善如流的站起来“也好。我那后院还是有事,欢儿……你就帮你三叔找找他要的书吧。如果书架上没有,后屋那里两个大樟木箱子里还有一些。”
顿了一下,她还煞有介事的嘱咐“那些老旧的古籍,纸张很是脆弱,翻找的时候小心些。”
祁欢知道自己这老娘对三叔不设防,可这么轻而易举就卖女儿……
好像也不太好吧?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杨氏已经带着桂云先走了。
风临那里也有点吃惊不小,看着屋子里的叔侄两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房门关上。
祁欢左右看了看,明知道自己气场抗不过人家,索性就速战速决,先发制人,扯出个笑容问“三叔这趟回来……不会是特意为了找我的吧?您有吩咐,叫人传话喊我一声不就行了?”
风临看着她那一脸含蓄的假笑,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把房门掩上了。
祁欢……
怎么突然有种人家这是登堂入室之后还要关门打狗的可怕的危机感?
她盯着那两扇房门,正觉得心里发毛,祁文晏已经正式开口“陛下抱恙休朝的消息你已经听闻了?”
“啊!”祁欢本能的应了声,既然是拒绝不了的人,那就打起精神来应对,她让自己的表情态度都尽量显得官方一些“上午顾瞻来过,闲聊时候说起过。”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祁文晏唇角扯了一下,具体也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嘲讽。
可是他这样当面与自己聊到了皇帝,祁欢就只会加倍警觉,所以也不逞口舌之快。
顾瞻告诉她的可不仅仅是皇帝抱恙罢朝一事,还有她这三叔昨天半夜忍冻挨饿陪着人家小公主进宫探病……
若是换个人,她早当面调侃了。
可是对着祁文晏——
不敢。
祁文晏看她那一副安安静静假意乖巧的模样,也是极度看不上眼,就又咄咄逼人的再问“最近他还与你说过什么别的要紧消息?”
祁欢……
呃……所以,她三叔这是回来她这套话打听消息的?
她一时就更是摸不准对方的用意了,只能以守为攻,试探着反问“我们每次见面都聊很多话,不知道……三叔具体指的是哪方面的消息?”
祁文晏并不点破她这点谨小慎微的小心思,直言道“有关宁王府和那个姓叶的女人的。”
祁欢再度吃愣,就越是摸不准他到底意欲何为了。
虽然上回那个大成暗探手里的解药是他给拿到的,并且如果他当真入赘给昭阳公主做了驸马,就应该和皇帝顾皇后他们同一立场……
可现在毕竟是名分未正,宫里也没有明确说着要拉他入伙啊!
祁欢一时犹豫不决,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三叔你是指……”
祁文晏却极是不喜她这不干不脆的态度,直接打断她的话“瑞王秘密潜回了京城。”
“哈!”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祁欢震惊之余,一个没忍住,直接干笑了一声,之后便炯炯有神盯着她三叔反问“您既然什么都知道,干嘛还来找我问啊?”
她对叶寻意这个女主有阴影,并且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就一再嘱咐顾瞻定要盯紧了叶寻意。
所以,那天茶楼云珩现身的事他们是知道的。
只是——
未免打草惊蛇,祁欢暂时没让惊动他与叶寻意。
他们盯叶寻意,这是事出有因,祁欢却是没有想到她三叔居然手眼通天,也把这重线索都抓住了。
祁文晏却压根不上当,更不肯被她牵着鼻子走,他只是不答反问“既然发现了瑞王行踪,为什么不叫顾瞻把他捉拿归案?瑞王居心叵测,到如今都还存着死灰复燃的野心,他的存在,始终都是太子的威胁,以顾瞻的立场,是不会愿意放任他还继续在外生事的,是你怂恿他的吧?”
祁欢面上维持的假笑,终于尽数敛去。
她微微垂眸重新调整了心态,再次抬眸对上祁文晏视线的时候,也就显得整个庄肃起来“同样是发现了瑞王的行踪,那三叔又为什么迄今都没有向朝廷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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