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藏在暗处的敌人最是难缠,那就索性把人揪出来,大家撸袖子明刀明枪的掐!
卫风微微屏住了呼吸,面色迟疑“可是最近我们世子不在京城,万一有什么闪失……要不您还是稍安勿躁,等他回……”
话音未落,祁欢便是微微一笑“我总不能大小诸事全部都等着靠他亲力亲为替我来解决。”
卫风是怕自己担待不起这个责任,仍是一脸是紧张。
祁欢却没再给他开口劝诫的机会,又再安抚“放心吧,我会量力而为,这事儿我有把握。”
依着顾瞻纵容她的那份心思,她的确可以彻底躺平,凡事等着顾瞻腾出手来,替她冲锋陷阵去解决。
可——
祁欢不是菟丝花,她也不想把自己变成个完全依附男人而活的废物。
尤其是这段时间。
天气燥热,本来就容易心气儿不平,成天到晚没点儿正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顾瞻在南境的安危,隐隐的已经有些失了平常心,继续这样下去感觉心态都要出问题了。
正好找点事情做,也适当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卫风见她心意已决,又不能忤逆,也只能依她,硬着头皮接下她所吩咐的差事。
祁欢的确说到做到,没在外面滞留,赶在午饭的时辰之前就带着祁元辰回去了,回来的路上顺手在路边的绸缎庄买了几匹布料。
这些市面上寻常可见的料子,她自是用不上的,便让星罗和云兮带回去,给院里的丫头们裁新衣。
杨氏问起,她只说没挑到合自己心意的。
然后下午,杨氏就叫人开了库房,找出些收藏的好料子给她。
而卫风将她护送回府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国公府,安排人手去右都御史府外围盯梢。
杨成廉家今日的寿宴设的是午宴,不过他庶出的女儿就有一打多,其中又有一半是就近嫁在了京城里,庶出的姑娘们本来就没地位,好不容易遇到家里老太太寿辰这样的大日子,自然个个都拖家带口的回来献殷勤,以至于家里一直闹哄哄的,一直到日暮时分梨香苑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打发了庶出的孙女儿和外曾孙们,宁氏只觉头痛欲裂。
杨盼儿见她歪在暖阁的炕上,眉头拧得死紧的使劲揉眉心,就乖巧的立刻爬过去帮忙。
犹豫杨成廉对自己这老娘就十分敬重,他的女儿们也受到言传身教,潜意识里都将这老太太当成家里的老天爷……
不仅是庶出的那些,就是文妃和杨盼儿,也全都铆足了力气不遗余力的讨好。
杨盼儿为了侍奉祖母,特体学来的推拿手艺。
她跪坐在宁氏身边,又捏又捶的,折腾有小半个时辰,等管事婆子带着丫鬟进来询问需不需要掌灯时——
宁氏的脸色已经舒展多了。
她抬了抬眼皮,扭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杨盼儿察言观色,赶紧又拖了旁边一个大迎枕过来,给她垫在腰后,扶她稍稍坐起来一些。
宁氏还是受用的,点头示意婆子把灯点上,随口问道“淮礼呢?前院还有客人滞留吗?”
杨成廉的表字是淮礼。
他们全家也就老太太能这般唤他了。
“应该是吧。”那婆子一副谨慎恭敬的模样,一直微垂着眼帘,可见这府里的规矩是极严的“若是忙完,老爷当是会主动过来与您交代的,到了这会儿都一直没来,那就应该是还在忙着。”
顿了一下,又观察了下老太太的脸色,试探道“您有事要急着找他吗?那奴婢过去喊一声?”
这老太太向来是很稳得住的,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火烧屁股等不得的事。
那婆子不过殷勤着一问罢了。
不想,老太太却点了头“去催一下吧。”
“是。”婆子也不敢过分探究主子的心思,掌了灯就退了出去,亲自往前院去寻杨成廉。
待她走后,杨盼儿就也小心翼翼的询问“祖母,现下天都黑了,午宴都过去几个时辰了,您也该用晚膳了,孙女儿给您吩咐下去吧?”
宁氏仿佛这时候才想起她来,侧目看过来。
杨盼儿面上表情乖乖巧巧的,十分安静柔顺。
宁氏却是目光犀利,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问道“长宁侯府祁家的那个姑娘,你与她打过交道?”
杨盼儿心下一惊,面上却竭力的维持冷静,轻声的道“没啊……祖母怎么这样问?”
无论宫里她怂恿比试才艺,想坑祁欢出丑,还是在宁王府的喜宴上对祁欢下黑手的事,事后她都没跟家里交代。
宫里那次,文妃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那次文妃的提醒和警告,所以——
后来宁王府里的那件事后,她再次做了无用功,又自认为当时场面混乱,绝对无人察觉,所以那件事事后她是连文妃都没说的。
现在面对自家明察秋毫的老祖母,杨盼儿心虚之余,心里整个都慌了。
“哦?”宁氏果然是不肯轻信她的话,浑浊的目光依旧盯着她道,“那早上那会儿瞧见了她来你慌什么?居然还当众失态?”
当时她就察觉不对劲了。
虽然她提醒过两个嫡出的孙女儿自家和长宁侯府世子夫人杨氏的娘家有世仇,可是自从杨郁庭死后,这些年双方已然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和默契,互相井水不犯河水,谁都没再主动追究前尘旧事。
若说杨盼儿与家里同仇敌忾,敌视祁欢,这个她能理解。
可是——
杨盼儿上午表现出来的却分明的心虚甚至是忌惮!
她要是没和祁欢正面交手交锋过,又为什么会对那个丫头有那么大的反应?
杨盼儿本就怕她,在她的逼视之下几乎无所遁形,几乎是耗尽了全力才控制住没叫心态当场崩盘,嗫嚅道“我只是在应酬的场合与她打过两次照面,祖母您早就提醒过咱们两家有势不两立的仇怨,今天看她贸然登门,我……我以为她是来寻衅滋事的。”
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对祁欢下过杀手,心虚,以为祁欢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杨盼儿心中惴惴。
但显然宁氏今日也被祁欢撩拨的失了平常心。
她闻言便是一声冷笑“这句话你倒是没说错,她那的确就是登门寻衅来的!”
杨盼儿愕然,呼吸一窒。
正待要说话,外面就见丫鬟打起帘子,杨成廉踱步走了进来。
他的样貌很随母,母子俩都是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