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瞻执意牵着祁欢的手,祁欢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目前两人之间还没有明确的一纸婚约,他在人前依旧秉持着分寸,在走进喜宴大厅之前便松了手。
之后倒也没有刻意避嫌,两人仍是并肩走了进去。
因为稍后皇帝和盛贤妃会一起到场吃喜酒,今日宁王府的喜宴便是男女都在一个厅里。
筵席分了左右两边,按男左女右,泾渭分明的依次排开。
然后,从最里面的暖阁开始,又是按照各家位份尊卑以及赴宴客人本身的身份,开始往下排和往后排。
顾瞻平国公府的地位本就高居在朝四公之首,而他本身又是世子爷,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的座位便十分靠近最里面的主位。
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没有切实的名分,祁欢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他一起的,那便等于不顾廉耻,自己往别人嘴巴里送谈资。
祁欢一脚跨进门来,就撇了顾瞻,目光敏锐的往席间去搜寻祁欣所在。
这厅里的空间有限,安排了百余人。
另外,大厅外面的院子里还另设了酒桌。
长宁侯府的地位虽然和王府、国公府没法比,可好歹也是家中现任有两大高官,又传承了百年的勋爵人家,位置肯定是会在殿内的。
甚至——
排的还不会太靠门口这边。
结果,祁欢往女宾席这边飞快扫了个遍,却未发现祁欣身影。
她虽是不觉得这样的场合祁欣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可是喜宴开席在即,却不见她人……
祁欢心里本能的就紧张了一下。
顾瞻的身份十分瞩目,他刚一进来,殿内负责招待客人的王府管事已经亲自迎到他面前,要请他入席。
顾瞻却站着没动,只先问他“长宁侯府祁家的女眷安排在哪一席了?”
管事的即使训练有素,也不能将里里外外两百多客人的位置一一记在脑子里。
“世子稍等。”他当即自袖中翻出一卷名册和草图。
不认识祁欢,但也听说过平国公府的世子正在示好长宁侯府的大小姐,所以,他对着祁欢的态度也格外客气些“是长宁侯府的祁大小姐是吧?您的位置在左边第二排,上数第六桌。”
顿了一下,偷瞄了眼顾瞻的脸,又更进一步道“要么……小的亲自引您过去。”
说着,便当真要为祁欢引路。
祁欢视线当即锁定他说的那个位置,那里是刚好有一张空桌,可祁欣没在。
“怎么了?”顾瞻见她神色有异,也意识到了可能情况不对。
祁欢道“今天我跟我堂妹一起来的,之前我要留在回廊上等着看新人入府,她就先进来了。”
旁边的管事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
他一个人,管着这里所有宾客,早就忙得头晕眼花,他连祁欢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得她家同来的别的姑娘?
“今日人多,小的不能兼顾所有人,这厅里帮忙的婢女小厮就有二三十,现在也不能逐一叫过来询问。”看顾瞻的面子,这管事态度倒是维持的良好,“要么姑娘先入座,开宴的时辰就快到了,您先入席,您家另一位姑娘什么穿着打扮,有什么特征,小的叫两个人,帮你去花园里找找。”
这里今日贵客如云,总不能连皇帝和贤妃都撇开不管,所有人都帮着折腾去找祁家一个不懂事不知随大流的姑娘吧?
祁欢有自知之明,只能是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恼火,大概描述了一下祁欣的容貌和穿着特征,又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来“我妹妹是头次来王府,王府的地方又大,她可能是迷路了。因为是个姑娘家,又没带着婢女,我实在也是不放心,所以还是麻烦您帮忙寻一寻吧。”
“是。小的明白。”她态度这般和气,最主要是身边还戳着个顾瞻,管事也只能尽量顺着她,“这就安排人去花园里替您寻一寻,不过姑娘也大可以放宽心,令妹在咱们王府里寻常走动,当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按理说,也确实应该这样。
如果真出什么事了,这府里早就有动静了。
祁欢笑笑,再次致谢。
她在这宁王府里,也属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自己去找人,就跟着顾瞻先往里走去入了席。
顾瞻看她面色略有几分不悦,又安抚了一句“不会有事的,否则这府里早闹起来了。”
“嗯。”祁欢点点头。
顾瞻先看着她入席坐下,才又继续往里走,坐在了主位下方,紧挨着太子和几位皇子下首的位置上。
祁欢和顾瞻之间的暧昧传言,虽然传出来的时日尚短,但是正值风口浪尖上,最近可谓闹得沸沸扬扬。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只闻其声。
这是第一次——
见他两人这般堂而皇之的走在一起公然露面。
顾瞻那边,他刚一坐下,就有与他家世相当又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凑过去,挤眉弄眼的公然打趣。
祁欢这边,姑娘女眷们相对要含蓄些,却几乎周遭所有人都或明或暗的瞧她。
偏又凑巧——
祁欢能说得上话的那几家姑娘,今日都没到场,其他人与她都不熟,也不便上来搭讪,就只剩下背地议论。
年纪稍长些的妇人们还好,尤其是那些小姑娘,窃窃私语没个完。
祁欣不知所踪,祁欢心里不踏实,也无心理会流言,就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正襟危坐,淡定喝茶。
“顾世子前些年都极少回京的,以前也没个一星半点的风声透出来,这怎么……”有人迫不及待提出质疑。
“定亲这事,又不用他亲自出面,有什么事皇后娘娘不能代为操办了?”
“祁家这位姑娘,不是说身子骨儿不好?以前出门应酬也都没见过她,怎么千挑万选,就偏选中她了?”
“缘分呗!”
“这个我知道。上个月皇后娘娘宫中赏花宴,我也去了,当时她有幅画作得了娘娘赏识。皇帝陛下当场夸赞,后来皇后娘娘又单独召见过她……想来,就是这么个渊源吧。”
“这么说来,当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明姐姐,皇后娘娘宫里你也进出好几次了,就没遇上这样的缘分。”
有人纯粹揣测议论,说的是实打实的闲话。
自然也有人是拈酸吃醋,愤愤不平的。
几个姑娘调笑着私下闹成一团。
然后被调侃的这姑娘就被挤兑的有些恼了,开始祸水东引“要我说啊,这缘分是一回事,做大媒的才是关键。那天赏花宴上,祁家姑娘原也没想冒尖出头,偏是有位才女非要挑衅,硬逼着人家跟她比才艺。”
没人提起,祁欢都几乎已经忘了之前想给她难堪的那个于霏霏了。
此时,拿眼角的余光循着这说话的姑娘所看方向瞄过去,却发现那位于家姑娘居然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