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笑了。”祁正钰勉强撑着神色,想要含混过去。
云峥虽不是什么太严肃的神情语气,却依旧没松口的继续笑道“怎的,老侯爷舍不得?”
长宁侯府满打满算,就祁文晏和祁文昂是有实权的。
他俩的官位,在普通的百姓甚至官宦人家眼里,都十分可观。
可惜……
在云峥眼里却也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尤其——
祁文晏和祁家本家的关系还不好。
所以,他这话看似说的随意,仿佛一句玩笑,实则……
也多多少少是有几分施压威逼之意。
祁文景实在是打从心底里开始着急。
他不确定对方看上的是祁欢还是祁长歌,若是祁欢,杨氏还不得跟他拼了?就算是祁长歌……
云峥一个好色之徒,在娶妻固权的节骨眼上,还不忘顺手牵羊的想纳妾,谁家正儿八经的姑娘愿意去填他的窟窿?
再有,他如今和左相叶才植联姻,明明白白是有角逐大位之心。
就单是冲着这一点,祁文景也是打死不想去蹚这个浑水。
他字斟句酌,刚要推脱……
宫门之前,巧是云湛和顾瞻也一道儿出来了。
“二哥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瞧着都合不拢嘴了啊。”云湛隔着老远就扬声调侃起来。
他这个人,一向都是少年心性,所以有时候说话不特别拘谨守礼,也没人会多想。
可——
这会儿站一圈恭维云峥的这些人不能不多想。
众人一面赶紧正色予太子殿下见礼请安,一面心里悔着怎么没早点闪人离开。
云峥等他们走近,方才笑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云湛道“太傅今日被父皇吩咐了紧要差事,本宫这书也没得读了,找地方跑跑马,松快松快。”
即使是场面话,他也直接没邀云峥一起。
云峥府里在忙着筹备婚事,时间紧迫,显然也没空闲耍的。
顾瞻目光不动声色自祁家父子面上扫过一圈,心里十分清楚,祁家父子纵然私下不睦,但是在朝中的立场一致,都是秉持纯臣之道,绝不结党依附任何一位皇子,现在一起停在这里,显然是不对劲。
于是他说“最近几日,我常往府上来往,几位大人公务繁忙,却一直没得机会遇见,有唐突失礼之处,还请祁老侯爷与世子爷莫怪。”
祁正钰和祁文景忙道“哪里。”
却又多少有点讳莫如深的不宜多说。
云峥知他与祁家走得近,刚才自己提过的事他迟早会知道,索性当面挑明“方才本王也正与长宁侯谈起,说他府上几位待嫁的姑娘十分出色,也想与他家结个亲。”
他当着顾瞻的面这样说,自然不会指的祁欢。
一来,顾瞻对祁家长房嫡长女的心思,全城皆知,他好色归好色,却还没有轻重不分到为了抢一个女人,先闹出丑闻来。
二来——
事实上,他前些天一眼看中的也的确是祁长歌而非祁欢。
只看脸,祁长歌确实比祁欢更出色也更勾人。
所以,现在主动挑明了话茬,也是有个当面与顾瞻还有云湛澄清的意思。
“哦?”顾瞻却只能没听懂,他问,“不知殿下慧眼,属意的是侯府的哪一位?”
云峥道“就……经常与祁世子长女同行的那一位,堪称姝丽绝色不是?”
说着,深深看了祁正钰一眼。
他确实垂涎祁长歌的美貌,这便算是公开投石问路了。
“府上区区一个庶女,当不得王爷的厚爱。”祁正钰立时驳了回去,又道,“而且殿下大婚在即……”
这样吃锅望盆,他多少也得顾忌一下丞相府那边的脸面。
云峥却是不以为然“娶妻纳妾是两回事。”
见他如此不上道,祁正钰脸色就越是有些控制不住。
顾瞻却道“那殿下您开口可是晚了,据臣所知,长宁侯府的二姑娘如今也正在议亲,两家说得差不多,已经是快敲定了。”
他和云湛,都比祁正钰更了解云峥。
对付这种人,必须要釜底抽薪,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否则——
他贼心不死,迟早还要惹出事来。
本来祁长歌的事,顾瞻是无所谓的,就算她真进了宁王府,以他顾家和太子的关系,将来天下大局定时,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区区祁长歌,就将祁家做云峥同党给追究了。
可这几天他去长宁侯府,偶尔也能遇到祁长歌去探祁欢的病。
虽然那姑娘很是识趣,只要遇上他,基本立刻就找借口先走……
知她与祁欢姐妹之间关系尚可,顾瞻看祁欢的面子,这才想着趁机拉一把,免得叫她掉进宁王府那个狼窝。
他给祁文景递了个眼色。
祁文景连忙收摄心神,给云峥赔罪“确实,微臣的这两个女儿年岁都到了,这阵子家里已经在张罗谈婚事了,怕是要辜负殿下厚爱了。”
云峥自然当他只是推诿之词,表情似笑非笑,又暧昧不明的将视线移回顾瞻脸色。
顾瞻立刻明白——
他这是推己及人,把旁人也都往龌龊里想了,登时心中不悦。
云湛是这时候才笑呵呵的也插话进来“二哥,你大婚在即,就莫要再说笑了,这京城里的好姑娘,好歹也得给旁人留几个不是?”
他虽不会觉得顾瞻会对祁长歌见色起意,但也知道顾瞻说祁长歌在议亲的事八成是借口,这边帮着打圆场。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云峥就不好好揪住祁家父子不放。
这话题便直接揭过,他顺势与云湛闲聊起来。
祁正钰等人抓住机会,便就赶紧的散了。
顾瞻没有陪着云湛去找地方骑射,也先告辞,去回云楼拿了预定的食盒,雷打不动的往祁家去。
祁欢这次风寒,虽然病得不是很重,但是这病势去得很慢,这都已经第五天了,还是病情反复,隐隐有些发热。
杨氏越发的不放心,甚至同胡大夫商量,将她们母女一直留在侯府住着,想等祁欢的病好。
胡大夫习惯不了富贵人家游手好闲度日的这个习惯,又记挂着邻里中的病患,这就导致她这几日格外忙碌,早起晚睡前都给祁欢诊一次病情,白日里还是赶回自己的医馆去坐堂。
乔樾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平时在医馆都是帮着打下手的,自然也是跟着胡大夫两头跑。
然后祁元辰黏她,也形影不离的跟着。
而这小东西出门,又哪里是能马虎的,总要仆从护卫跟着,这就导致胡家母女这几日出行都好大的动静,弄得胡大夫哭笑不得。
顾瞻这日过来,刚好又和祁长歌打了个照面。
祁长歌原是坐在祁欢这屋里与她闲聊说话儿的,听了禀报说顾世子到访,就冲着祁欢暧昧的抛媚眼“顾世子这一天一趟,可谓风雨无阻,他这要是通晓医术,咱们倒是不必麻烦胡大夫一直两边跑了。”
不过就是个正常谈恋爱,尤其祁欢还脸皮厚,也无所谓被她调侃。
祁长歌等她更衣完毕,又见打趣她都甚是无趣,便跟着她一起出来。
丫鬟请了等在院里的顾瞻入内,祁长歌只见了礼也便识趣的走了。
顾瞻只微微与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没交谈,也没提宫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