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是判官,也不是救世主。
当初的岑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可能除了获利的当事人之外,也就只有祁元铭母子二人是知道内情的,但那是他们家人的事。
祁欢勉强定了定神,佯装无事的反问“对啊,我就故意的,这一点秦小侯爷不是当时就看出来了吗?当时您都没去告密,现在你替我保守秘密的人情我已经还了,怎的……小侯爷现在反而有兴趣掀我的老底了?”
那件事祁欢做了就是做了,可单纯出于女人小心眼的报复推人下水,和明知道祁元铭有隐疾,却刻意往这一点上戳……
这二者之间,还是有不小差别的。
祁欢是不在乎秦颂对她的印象的,反正她又没打算和他处对象,所以反而有恃无恐,十分坦然。
秦颂盯着她波光潋滟的一双眸子,却是非但没被激怒,反而有点被取悦到的架势。
他重新站直了身子,朗声笑道“本侯那个混账弟弟此次若是真能迷途知返,本侯自当记你一功。届时你再想退婚,本侯一定全力配合。”
从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丫头,若真嫁给他那弟弟,倒是屈才了。
如果秦硕不再执着于叶寻意,那也就不必送他出京,这退婚一事确实就可以随时随意操作了。
祁欢自然也是希望这事儿早点了结,好得个一身自在。
然则这边她还没说什么……
下一刻,说话的秦颂自己却先不干了。
他又再次沉下脸来,眸色暗沉盯着她,咄咄逼人道“你对喻怀瑾没兴趣,是因为心里还有别人?本侯还想知道,那天晚上在你帐中的男人究竟是谁?怎的,与我家退亲之后,你还是打算与他双宿双栖?”
最近他让简星海去暗中查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和祁欢那个“奸夫”相关的任何的蛛丝马迹。
明明祁欢退婚之后,再要与谁好,或者嫁予谁,与自家关系都不大了……
可他就是想起这事儿便心浮气躁,仿佛着了魔一样的想要弄明白,她那个男人是谁。
不——
也或者说是既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
就是每每想到这事儿,心里就莫名的躁怒。
他这变脸速度堪比翻书,还是在祁欢都没接茬招惹他的前提下……
祁欢用见鬼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遍,又开始觉得他有病,揪着自己的私事不放。
诚然,这个问题她也确实回答不了,更不想回答,抬脚便走“我的私事,与小侯爷没关系。”
但是转念想想,买卖不成仁义在。
她刚得罪了叶寻意,还是应该尽量对秦小侯爷态度好一点。
于是,就又顿住了脚步,郑重道“府上若是介意,那我与小侯爷之前的约定还算,三年之内,我可以不成婚,等咱们两家旧事的风头过去。”
每次聊到那个男人,她都避而不谈。
秦颂在这件事上的耐性已然告罄,虽然明知道自己这纯属无理取闹,他还是一股子怒意冲上心头……
一个没忍住,当即抢了一步上去,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极大,一把就将祁欢扯了回来。
这几日天气又热了一些,祁欢今日穿了件袖口略宽松的上襦,外配了半臂的短褙子,还是一套齐胸襦裙。
秦颂的手掌没有阻隔,直接握在她皮肤上。
祁欢却只觉到了疼。
她拧紧了眉头,还不待说话,却听见砰的一声,有人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右边厢房大门。
那门板年久失修,发出吱的一声怪异声响。
两个人都始料未及。
秦颂出于本能的反应,一个回身先将祁欢挡在了自己身后。
再去定睛一看……
祁正钰脸色阴沉铁青的从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老头儿怎么会在这?
家里宴客,他这个一家之主,好端端的不在前院待客,怎么会藏在这间屋子里?
祁欢纵使胆子大,此时也是心脏一阵紧缩,刷的一下,脸色雪白。
汗毛倒竖的同时,出了一身冷汗。
就连秦颂……
都是本能的后怕了一下。
他倒不是怕了祁正钰这个长宁侯,更不在乎自己和他家的孙女儿“私会”被他撞破,而是他与祁欢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些加在一起,够祁欢死上好几回了,这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善类!
他非但不是杨氏,连祁文景都不是!
“老侯爷当真是童心未泯,这是跟谁在捉迷藏吗?躲在这?”心中明明十分恼怒,却也无法表露,他只选择先发制人。
祁正钰的脸色此刻阴沉的完全能滴下水来。
他捏着袖子底下的拳头,一步一步走过来。
秦颂不敢杀他灭口,是因为他的身份,而同样的——
他也奈何不得秦颂。
奈何不得,他就直接选择忽视,直接走向他可以拿捏的那一个。
这是穿越之后的头一次,在面对这个阴狠狡诈的祖父时,祁欢会打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切切实实恐惧的情绪来。
她甚至喉咙被恐惧塞得,连一句敷衍的话都说不出来。
祁正钰目光死死死死的盯着她的脸,那片刻的工夫,却仿佛磨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
然后,从牙缝里撂下几个字“晚宴散后,去外书房见我!”
言罢,又看了眼秦颂掐在祁欢手腕上的那只尚未松开的手。
这一眼,又在祁欢心上狠狠刺了一下。
然则,还没等她缩回手去,老头子已经冷冷的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始至终,他都直接无视秦颂。
祁欢的背上都是冷汗,但她强撑着,稳稳站在原地。
她是个现代人,骨子里就没有一害怕便下跪求饶的那条基因,紧紧的抿着唇,飞快的想对策。
秦颂此时也颇是无措。
因为祁欢胆子大,他私底下有些恶趣味,愿意逗弄她,却从未想过要真的将她的那些事抖露出去。
此刻东窗事发,他回头看一眼身畔脸色苍白的少女,懊恼愤怒的情绪在胸膛里冲撞。
他说“本侯去找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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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们的秦小侯爷终于作死到了新高度,闯祸闯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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