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渺她们遇到这事儿,自然也没了投壶的兴致,全都跟了过来。
听见于霏霏自报家门之后,她却像是突然有所领悟,勾唇冷笑了一下。
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再看那位仙女儿一样的于家小姐,眼神却多少带了几分鄙夷。
顾皇后这边,她身边另一女官闻言,便也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顾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花园的中间,排了一大排桌子,之前已经有好些人作了诗,写了字,或者画了画的……
弹琴下棋都需要心静,今天这里人多闹哄哄的,其实并非最好的场合,姑娘们比试,也就写写画画的最省事。
祁欢和于霏霏等人过去,原来站在那附近的人立刻主动腾了位置出来。
祁欢却故意绕过桌子,走到另一边去,停在了原本站在那里的两三个人旁边。
她是从来不怯场的,伸手去桌上取了合适的毛笔,拿在手里观察笔锋时却是聊做不经意的侧目去问旁边站着的姑娘“恕我唐突,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她不主动掺合别人的事,却不代表她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之前和高云渺她们坐在一起,也是一刻不敢松懈的注意其他人的动静。
于霏霏那一身白,实在是太扎眼,本来就容易吸人眼球,如果她没有眼花的话,是可以确定在于霏霏冲上去找她挑衅时是跟“置身事外”的这一位站在一起说闲话的。
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于霏霏的敌意和怒火都有受人教唆挑拨之嫌。
此刻站在她旁边的姑娘,属于长相十分一般的。
不能说丑,就是比较普通而已。
可是,如果站在今天这一群大部分都是容貌出众又盛装打扮过的少女面前……
那便着实有几分其貌不扬了。
这姑娘胆子也是正,眼见着祁欢过来,并且站定在她旁边,她甚至都没有回避一下,还是泰然自若的继续修饰她那刚刚成型画出来的画作。
那是照着这园子里远处一座水榭荷塘临摹出来的实景图,以祁欢从专业角度分析——
水平很高。
祁欢骤然发问,她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有点不确定的转头看过来,拧着眉头,略见了几分不可思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啊。”祁欢笑道。
她有意掩饰情绪的时候,绝对可以笑得人畜无害,糊弄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唬一个准儿。
那姑娘与她对视片刻,然后友好的扯出一个笑容“杨盼儿。”
祁欢对这样的回答,自然不满意,还是眸光纯澈的“善意”望着对方。
她说“杨姓很常见啊,咱们京城的官场上姓杨的人家应该也不少吧,实不相瞒,我母亲娘家也是姓杨的,您不告诉我令尊具体的官位,以后再见面,我要弄错了可是会失礼的。”
杨盼儿前一个笑容,还能拿捏的状似自然。
但是此刻,她整张脸上却明显见着僵硬了,答非所问的含糊“是吗?那太巧了……”
她旁边与她一起的姑娘,约莫只是觉得祁欢这样太过自来熟和咄咄逼人了,又见杨盼儿似是不想应付她,就快刀斩乱麻的代为回答“盼儿的姐姐便是陛下的文妃娘娘。”
杨盼儿谦逊的微微颔首笑了笑。
祁欢回了她一个笑容,继续低头去选笔,同时——
心里也认真的记了一笔。
如果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是这个杨盼儿挑唆的于霏霏找自己的茬儿,同时再把杨青云上回丢东西的事也往这宫里人身上联想……
嗯,可以凭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杜撰一篇悬疑了!
她心里这么想,套了需要的信息也就不再把杨盼儿当回事。
也不管于霏霏她们那些人打算怎么办,拿镇纸推平一张纸,就开始埋头勾勒。
反正对方就是觉得她应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草包,叫她出来走两步,好顺理成章的嘲笑的,她这里唯一要做的就是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证明自己不是草包,祁家也没养出来啥也不是的废物,这事儿就算对付过去了。
她不想抢杨盼儿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只想混个及格线,不难的。
是的,知道杨盼儿有个做文妃的亲姐姐,她也就知道这家人大概的来历底细了。
毕竟一门出两位名动京城的才女的人家——
也不好找!
祁欢这边刷刷刷低头作画。
旁边杨盼儿手里也还捏着笔,可是这一番交谈下来,她已经是一手心的冷汗,手指僵硬不听使唤到根本就不敢再贸然下笔了。
她的画作,还未最后修饰完。
侧目去看旁边奋笔疾书的祁欢,心里却是越来越慌,最后精益求精的她也实在顾不上自己尚不完美的画作,稳住最后的力道搁了笔,转身走开了。
祁欢作画的时候就差不多进入工作状态,精神极度集中。
她并未在意身边这个陌生人的动静,只是笔锋流畅,行云流水的勾勒好一副画作就痛快搁了笔。
她转头时,于霏霏和另外几个想露脸的姑娘还在埋头苦干。
礼貌还是要有的,她于是主动给几人留了话“我呢算是学艺不精,今日这样的场合,只是看大家都有雅兴,所以跟着一起凑个热闹,诸位才名在外,莫要笑我画作拙劣。你们继续,我先带表妹她们玩投壶去了。”
说完,又跟顾皇后的那个女官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就从容绕过桌子,扯上高云渺走了。
高云渺这次很给面子,居然当众没有排斥她的碰触。
她姐妹俩拉拉扯扯的走在前面,秦颖那几个对写字作画都没兴趣的自然也赶紧跟上,几人还是照原来的想法去到花园边上的投壶场地。
祁欢属于运动细胞也不怎么发达的那种人,而且投壶这个东西,她只是在高家那次看别人玩过,自己也没上手。
这会儿百无聊赖,也不怕丢人现眼,捡起一根筹子试着扔了一下。
毫不意外的,别说投中了,那当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连边都没蹭到。
高云渺嫌弃的撇撇嘴,也自拿了根筹子,看似随意一扔,啪的就落进看着小小的壶嘴里。
祁欢看在眼里,这才后知后觉有了几分羞耻心,干笑两声“要不说术业有专攻呢哈!”
高云渺觉得她这又是嘴贱在暗戳戳挤兑自己舞文弄墨的本事不行,但这次却破天荒的非但没计较,反而一脸得意的冲祁欢挑了挑眉“想知道她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吗?”
祁欢循着她目光看过去,确认道“你说那个于霏霏?你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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