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欣好不容易摆脱了高云渺的纠缠回来,第一时间自然还是赶回来看祁元铭的。
结果——
才刚走到前后两院中间的天井里,隔门便听见了院里说话的动静。
岑氏的情绪极尽压抑,也是害怕隔墙有耳,话就只这么一句,就被许妈妈劝着给扶进了厢房。
祁欣身边丫鬟朱砂也是个机灵的,登时双眼圆瞪,差点惊呼出声。
祁欣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拉到门后躲避。
等岑氏主仆进了厢房,她才转身带着丫鬟回到前院,进了左边单独给自己圈出来的小院子里。
等回房关上了门,朱砂还是惊魂未定,一脸的难以置信,喃喃道“夫人刚才是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咱们二公子今天是被大小姐害的吗?”
祁欣面色有些阴沉。
侧目,横了她一眼,警告道“这话你以后就算给我烂在肚子里,也不准再说出来。”
这种事,别说没有真凭实据,就算真的拿住了手腕……
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有时候也是难得糊涂。
做为祁欣的贴身丫鬟,这样的轻重和道理朱砂自是懂得,连神情都瞬间谨慎起来“是,奴婢知道的。”
祁文婧与余氏之间,虽然也是亲母女……
但是用祁欢的话说就是三观不合。
她母女二人话不投机,祁文婧似乎也不想掺合娘家这些烂事儿,所以说是过去看余氏,就是走个过场,打声招呼给自己圆圆面子而已。
余氏有意想让她出面去给老头子施压说项,毕竟……
她夫家硬气,虽然她与老头子的父女关系也不算多亲厚,但是两座府邸既然是联姻,总有些利益挂钩,她这个将军夫人在老头子面前还是很能说上话的。
“老夫人叫大姑奶奶屏退左右,说要与她说说悄悄话,大姑奶奶却当面推脱,说自己不胜酒力,不能再坐,带上表公子他们便走了,居然是连个场面都不肯做的。”星罗带消息回来,说到自家这位强势的大姑奶奶,小丫头脸上也满是向往之意。
杨氏那正屋里面正在待客,祁欢不想陪着一群中年妇女闲坐,被他们当面打量说道,也是推说自己不胜酒力。
正好祁元辰午觉没睡,这会儿也困了。
她便自告奋勇,把祁元辰带回厢房来亲自哄睡。
这会儿祁元辰已经睡了。
她坐在床边捏着孩子软软的小手把玩。
喝了差不多一壶的桃花酿,她非但是没有丝毫困顿,反而被究竟刺激的格外精神兴奋几分。
闻言,也不过早知如此的耸耸肩“余氏想找大姑母说项的无非两件事,一件事祁元旭,一件是祁文姮,祁文姮那事儿本来都淡了,但她今天回来不是又借故去余氏面前哭诉委屈了么?想是又搅得老太太心软了。她一共就这么两件心头宝,相继的都被老爷子划为拒绝往来户……大姑母不听她说是对的,这要沾上手,那才里外都不是人。”
不帮吧,孝道上头说不过去,她亲娘都声泪俱下的求到她面前了。
帮吧——
老头子势必反感。
即使父女之间没什么深厚的情义,但至少在利益上的平衡关系不能被打破。
所以,祁文婧相当于十分清醒精明的那种人了。
她直接就不听余氏的唠叨,我都不知道你家里有什么事,不帮岂不是顺理成章,而且我醉酒了身体不舒服,你当母亲的若是不顾及我的身体,非要强留我下来掰扯……
那可就是你不对了!
母慈子孝,母慈子孝,母不慈,子就没必要孝!
反正这个脱身,算是相当干净利落的了。
星罗想得也许没这么深,可是神态之间对自家大姑奶奶还是一脸的佩服“反正老夫人被她堵了嘴,又是当着几个小辈的面,不敢过分发作,待到大姑奶奶走后,又砸东西又是骂人的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那场面,祁欢只用想的都能想象到。
其实余氏以前在家闹,可不会管她和祁云歌这些小辈的在不在场。
说到底——
那老太太虽是个拎不清的,可是却还没算蠢到底,涉及她自己的切身利益时她还是有顾忌,会收敛的。
在这座侯府里,只要老侯爷故去,她就是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太夫人,两个儿子都得把她供起来,谁也不敢怠慢。
为什么呢?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
他们若想安安稳稳的在外做官,就谁也不敢拿自己这个做娘的怎么样。
所以,在儿子儿媳,甚至孙女儿面前怎么作,她都没有后顾之忧,不带怕的。
可是今天祁文婧带着一双儿女去看她,高云渺就不说了,高云泽就是未来将军府的接承认和高氏一族的家主,这个外孙子的身份很有分量,并且还不是姓祁的,如果说祁文婧算半个外人,那高云泽就算大半个外人了,和她之间的关系那可是说断就能立刻断的老死不相往来的。
她的女儿嫁得好,对她自己身来说,怎么都是个倚仗,现在她能按部就班扮演好一个长辈的样子,将来外孙子总也是她在这个家里地位稳固的一重保障。
说白了,她是偏心祁文姮和祁元旭,但这俩人加起来的分量也不抵她自己的利益。
祁欢想想祁正钰那两口,还觉得颇为好笑“祖父和祖母啊,他俩也算是一对儿绝配了!”
一个上蹿下跳,精致利己;一个隐忍凶残,六亲不认。
也得亏是这俩人凑一块儿,就省得别家再被他们祸害了。
只是——
却苦了自己这一宅子身为他们亲眷的人了。
祁欢按了按太阳穴,本来喝酒没什么副作用,可是想到家里这个乱糟糟又波涛暗涌的局面,反而脑瓜子嗡嗡的。
“哦,对了。”然后,星罗就又想起了自己观察到的另一个小道消息“奴婢刚才去大门口替夫人送客,刚好和大姑奶奶他们一前一后。不知道小姐是否记得,月初那会儿咱们去望仙湖那次不是远远地瞧见秦家姑娘和路边一辆马车上的人说话吗?结果看见咱们过去,那辆马车便直接走了。那天车上的,应该是高家表小姐,奴婢方才在大门口瞧见她家的马车了,就是那一辆。”
再怎么说,高家与自家的关系也该更亲近些。
那天高云渺是没认出来后面过来的马车是她舅舅家的吗?
就算她没看见,马车旁边跟了十几二十个的丫鬟仆妇和护卫,这其中也没有一个认出来并且提醒的?
而且,她和秦颖之间打得火热,路上遇见了都要刻意停车下来扒着车窗聊上许久,就秦颖那个大小姐性子,嘴巴会那么严,聊天过程中不说自己那天是在等谁?
这真不是以恶意度人心,而是——
高云渺那天必是看见了祁家的马车过去,特意避开了不见,紧赶着离开的。
不说祁欢私下和她之间的表姐妹关系怎么样,毕竟两家算是最亲的亲戚了,遇到了不打招呼还刻意避开,她高家的姑娘不懂事就算了,这还是在大街上打祁欢和大房的脸呢。
星罗对这事儿,颇有怨言。
只是碍于身份,就只陈述了事实,倒是没敢妄加评论。
“她跟秦家姑娘的关系好,在咱们这家里,又明显是喜欢三妹妹更胜于我,凡事都有迹可循,没什么好说的。”这座宅子里就一堆事儿,祁欢半点也不想再去计较别的。
只是想想过几天还要去高家做客,就还是提醒了一句“既然知道人家最咱们不喜,以后无论何时遇见了,说话行事都要格外谨慎些,旁人的事,我们管不了,管好我们自己便是,知道吗?”
小姑娘之间,互相拉帮结派,孤立她们不喜欢的人……
高云渺这些姑娘从年清算就是中学生的年纪,这属于正常现象,祁欢实在没那个闲心去和一帮小姑娘互别苗头斗这种小心眼。
星罗知道自家主子心宽体胖,自然认真谨记,应承下来。
前院有些男人在酒桌上斗酒,等到这一日的喜宴彻底结束,天都已经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