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打开宣纸,上面的内容一览无余,字体有些熟悉,王满想起来了,应该是陈伶儿的字体。
内容很是触目惊心。
大体意思是:二爹,满伢子已经被我所掌控,现将把柄送于你处,从此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上山不敢下河,临安县,以后就是二爹的天下云云。
落款处是“伶儿”。
信笺下方还有一张纸,一张除了指印和印章便再无他物的空白宣纸。
王满既认得指印,也认得印章,都是他自己的。
王满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确认这信笺是真的,绝不是何楠生伪造的。
因为,他曾偷看过陈伶儿给陈三棒送的信,里面陈伶儿对陈三棒的称呼确实是“二爹”,对他的称呼也确实是不屑的“满伢子”称呼。
而就在前几天,陈伶儿还向王满透问过,悍匪从良有没有什么办法。
当时王满的回答是,没粘人命的悍匪,罚没所有财物,以钱可赎;但出了人命,那便是一条不归路了,一旦被抓住了,不是送上战场当活靶子,就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当时陈伶儿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眼珠子红得要杀人。
王满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无比的委屈,他说的可是实话,谁让陈三棒手上粘了无数条人命呢,怪谁来?
王满眼睛定在了印着自己指印和印章的白纸,心里一阵后怕。
自打崔芙蓉算计他以后,他睡觉都不踏实,把手更是缠成了粽子,陈伶儿不可能轻易偷到他的指印。
就算偷得了指印,还有印章呢?
这两项能同时兼得的,除了陈伶儿,还能有谁?
王满虽然怯懦,但并不傻,仔细看了宣纸的纸张,根本不是自家的生宣或熟宣纸张,而是生意人常用的半生半熟宣纸。
王满想到了一个人----崔芙蓉。
崔芙蓉当初威胁王满时用的,就是客栈常用的半生半熟宣纸。
王满越想越后怕,额头上渗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却透着冰流子一样的寒冷。
不用问,这张宣纸,定是陈伶儿从崔芙蓉处得来的。
当时的他对崔芙蓉没有防备,又是喝多了酒的情况下,不知道崔芙蓉印了多少张空白指印。
而陈伶儿能从崔芙蓉处得到宣纸,那就说明了一件事-----崔芙蓉之死,肯定与陈伶儿有关,不是她动的手,就是陈三棒动的手。
现在连同信笺一起送给陈三棒,分明是给陈三棒送王满的“把柄”,只要有它在,陈三棒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王满和陈三棒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太阴险了。
王满的身子已经抖如筛糠了。
何楠生叹了口气道:“王兄,我是让人在山上围剿陈匪时发现的,不想让你毁在他手里。只是,我拦得了初一,拦不了十五,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辈子……”
何楠生顿了顿语气,站起身来,语重心长道:“王兄,记住了,亲人的刀,是致命的刀。你,好自为之吧。”
何楠生施施然走了,留下了六神无主的王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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