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郎中笑道:“可别跟老夫这么客气,老夫还指望着你种的人参快快长大呢。”
见柴小桃着急,褚郎中交待了下医馆的事,便带着她来到北城一座破旧的院落,推开了一扇破旧的房门。
屋里,一个汉子用手忙挡住了双眼,待适应了外面的天光后,这才放下手。
汉子见是褚郎中,自嘲的撇撇嘴道:“又来嘲笑我当年的选择了?不用你嘲笑,我自己也挺嘲笑我自己的。只是天下没有后悔药,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褚郎中诧异的看着清冷的房子,“余辉,弟妹和俩孩子呢?怎么清灰冷灶的、就你自己?”
余辉嘲弄道:“我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自己了,她自然带着孩子回娘家混饭去了。”
嘴上满是嘲讽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来一个男人的辛酸与无奈。
这就是现实,穷人家连人有病都不一定掏钱来治,何况是兽有病,所以余辉致力于兽医事业的决心,很快被现实打败了。
等他想回头时,因为给兽看过病,已经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会给人治病了,到最后就过成现在这副样子。
褚郎中亲手帮余辉把外衣穿好,发髻梳好,这才对门外没露面的柴小桃道:“秦娘子,可以进来了。”
秦娘了进了屋。
屋里一切用品虽然都破旧不堪,但绝对的干净整齐,说明余辉是个有操守很自律的人。
柴小桃屈身施个礼,“余郎中,今日到访,是向您打听个病症的。”
余辉诧异的看向柴小桃:“你,来找我打听病症?你不是有个现成的褚郎中在吗?哪能用得着我?”
柴小桃瞟了一眼褚郎中,泰然答道:“不瞒您说,我的确是先找的褚郎中,是褚郎中向我推荐的您,他说,术业有专攻,给动物治病这一块儿,他不如您,整个大齐比得过您的,也少有其人,所以就带我来了。”
高帽子谁都愿意戴,听了柴小桃的话,余辉眼睛绽放了光彩,“他,真是这么说的?”
当年劝他不要当兽医时,师兄可没少贬损他。
褚郎中瞟了一眼柴小桃,这个秦娘子,慌话张嘴就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师弟在大齐国少有几人了?虽然,他挺厉害的。
看在师弟终于焕发了些许生机的份上,褚郎中看破不戳破,点头应和道:“是,在给动物瞧病这一块儿,我的确不如你,你帮秦娘子看看吧,治好了,秦娘子会出诊金的。”
余辉登时来了精气神,问道:“秦娘子家生病的,是牛、马还是骡子?”
秦娘子沉吟道:“是鱼和河蚌。”
余辉的精气神登时就消失了,他游历过多地,研究过牛马羊,研究过猫鼠鸟,就是甚少研究过河鲜。
他研究河鲜的时候,多半是吃到肚子里的时候。
余辉脸憋得通红,尴尬道:“那个,秦娘子,恕我不、不会给、给鱼和河蚌治病……”
秦娘子将马桑子拿了出来,放在余辉面前:“不用您给医治,我只是想问问您,您曾经四处游历,可曾听说过马桑子对鱼有什么影响?”
余辉一听诧异了下,立马转身,从床榻枕头下边拿出一本书册来,翻到了其中一页,兴奋的指给柴小桃:“虽然我没有办法帮秦娘子解了鱼的病,但我听南关江边鱼农说过,鱼类遇马桑子,轻者翻白不会动弹,重者毒死满池子鱼。”
听余辉这样一说,便对应上了,蚌场的事,不是病,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