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顾兆看手里的玉扳指,哂笑了下，放荷包中，吃席。

圣上到宴会留了半个时辰左右,抬脚走了约一刻左右，康郡王便先起身离开了,康郡王一走，五皇子紧跟,又过了约有一刻，八皇子六皇子起身走了，紧跟十二十三十四三位小皇子也离开了。

整个大殿上就剩下官员。

皇家人们都走了，官员笑呵呵寒暄客套坐到四左右,便陆陆续续起身步行宫。从太极殿到安门、定门步行得走十五到二十分钟，有时候能走半个多小时,要是一路同行外的都是做官的同僚,有时候边走边说，就走的慢了些。

顾兆严谨信杜若琪三人一同落后，走各位大人们最后,慢慢悠悠的，也急不得。宫门羽林军还要检查，到了宫外各家各户的车马等，像他们这样官职低的，自家马车排的很后面了。

从起身到坐上自家骡车已经五一刻了。

“回吧。”

方六赶车先避开其他车辆,慢慢的走后头。

到了家，顾兆进了一门，就听见院子里头说话笑声，正好与抱孩子的柳夫郎打了个照面。

黎周周送柳树门，见相公回了,说“小树看日头好，吃了午饭抱大白找我玩，见天色不早了我送他先回去。”

“二哥这会应该也快到家了，天晚了有风，家里骡车送你们回去。”顾兆说。

蓝妈妈赶紧去喊方六，方六赶骡车往后头去，这会闻声调头绕了回。

“早早回去，安全些。”黎周周也说。正好方便了。

柳树便不客气了，跟周周哥了谢，说谢谢顾大人。

顾兆同周周一起送柳树大白上了骡车，等方六赶车走远了，这才一同往回走，黎周周说“早上宁平府县人了，是去年商队带信的掌事了，送了四人，两个哥两个小子，大舅家两个，一个小子一个孙子辈的哥，二舅家一哥，三舅家子……”

正说话到了里院，西厢房门口廊檐下规矩的站了四个。

“表哥夫。”

“表叔夫。”

四人话不齐，观神色都是听见动静早早商量好打了草稿鼓勇气喊的，可声音还是小，不过比早上才时胆子大了许多，这多亏柳树过教了。

黎周周是表亲，柳树听是周周哥娘家亲戚孩子，后生意开张了要做活，便跟周周哥嘀咕说，他做黑脸，周周哥软乎的那个就成。

“……周周哥你是不知，又穷屋里娃娃多的最会看大人眼色脸色了，他们现看乖，那是刚京里没依没靠全指望你收留给口饭吃，可后相处久了，一摸就知你是个心肠软的，不硬的，就是给你摆软的，装可怜，别的大事没啥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吃一口少做些活，可有人机灵占了便宜，那就有人得多做，多做了时间久了心里指定不高兴，后要吵起的。”

柳树说这个经验丰富，因为他娘家时娃娃就多，他前是那个闷头做活多的，后心里不痛快就发作一通，发作完了觉得诶这样也成，发了脾气还多得了一口吃饭，看还是得泼辣厉害些才成。

“我刚到府县时周周哥你带我做买卖，跟人打交见面，我觉得比村里时的我强了，但说不哪里好哪里强，等到了京里跟我家男人识字，我好想懂了些。”

“人不开窍时，的就是最蛮横的脑子，好这四个年轻得好好教。”

黎周周虽村里也过过苦日子穷日子，可他爹就他一个，父子俩相依为命闷头苦干熬过的，对付人际关系上，尤其是村里这样同身的孩子上，真没柳树眼尖能教。

“你们好。”顾兆打了招呼，也没多聊，进了堂屋，他要换官服。

黎周周陪一起进堂屋，跟四人说“你们去前头灶屋帮蓝妈妈一起做饭，等吃了晚饭洗漱后早早歇，天早上严夫人过教你们。”

四人头，去了前边。

早上脱下的衣裳补丁摞补丁，也不合身，还都是跳蚤，脏兮兮的。蓝妈妈问，黎周周问了四人有没有要紧要留的，没有要留的就烧了，给你们准备新的。

那衣服都是上头哥哥退下的换他们穿，早都不保暖，动辄就刮破，四人自是高兴，但怕费钱，黎周周一瞧神色还有什不白，先让蓝妈妈都拿到外头烧了，怕有虫子。

跟四人说“我现供你们吃穿，那是后要你们给我干活的，不是白给你们的，放心吧。”

四人这才踏实了。

穷人的孩子早早家，草和小河俩哥做灶屋活十分麻利。

蓝妈妈听夫人说叫名字就知不是把这四位少爷伺候的，便给安排活，让男孩去打水添水，哥跟她做饭。

水井就二门进去拐角处。

里屋顾兆换下官服，穿了短打，一下子舒服自了，又去了一趟厕所，洗了手，回先抱福宝，一手摘了荷包递给周周，“康郡王赏的，你拿放好了。”

黎周周拆开荷包一看，是一只白玉扳指，之前林家送了玉簪玉佩，他瞧过，可跟手上这个一比，肉眼可见的高下立分。他放了回去，“康郡王怎赏这个给相公？”

“借口说是因为咱家帮忙找回林小公子，可前脚我刚收了扳指，没多久圣上宴席上，康郡王耍了一通剑，圣上又给康郡王奖了个更好的扳指。”顾兆每次上班、朝廷有什事情都会跟周周说。

黎周周顿时觉得荷包烫手了。

“那咱家收了这个，是不是就和康郡王搭了关系？”

顾兆安周周的心，“不会，那多人面，我坦荡荡收的，康郡王记挂去大皇子外孙安全赠的，不带别的含义。”

再者，他觉得八皇子拉拢他的心思比康郡王要显，今天康郡王不过是借他博了圣上的怜悯同情，可能压根看不上他，何尝拉拢？

两人说了会话，外头蓝妈妈说能吃饭了。

顾兆说“今天第一顿，苏家孩子们跟我们一起吃肯定拘束，他们四人一起，等我休沐了，咱们中午坐一起吃个饭。”

“我也这想的。”黎周周头，“让四个适应下，我还想给他们起个大名，现狗蛋栓子草小河要被人小瞧了。”

顾兆头，说“他们四个没啥意见——”

其实说起，从小生深山里，偏僻落后不识字没人教礼仪孝悌规矩，没启蒙不开智，那就是野蛮生的杂草，是得好好修剪，放这个时代，对苏家四个孩子纵容才是害他们。

“还是别问了，你拿意吧。”

黎家堂屋了蜡烛，摆了饭菜。一家人坐吃饭。

四人则是西侧屋自己吃。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两荤两素包子馒头稀饭都有，因为过年时黎家荤腥肉多，吃不完，黎周周就按照相公说法，他试烟熏风干做成了熏肉。

如今吃的时候切一些下炒菜下面条都好吃，还方便。

馒头都是白面馒头，四人是啃馒头就熏肉炒白菜，吃吃年岁最小的小河哭了，其他三人问咋了是不是噎了。

“不、不是，就是太好吃了，一天吃三顿，顿顿碗里都有肉，我想给阿娘还有弟弟拿回去吃。”

“咱们这干啥的，你回去了还想拿肉回去？”

草给小河擦眼泪，说“我知你想家了，不过咱们了，要是好好听话做活，赚了钱多了，拿回去，你阿娘弟弟不是也能吃荤腥了。”

“嗯。”小河吸了吸鼻子，说“我会好好干活不偷懒的。”

西侧屋里四个孩子说话堂屋不知。

顾兆喂福宝喝了半碗粥，半个豆沙包，就停手不给喂了。黎周周吃的差不多，换他抱福宝，让相公能安心吃口饭。

“咱家福宝乖，我一手也能吃是不是啊？”顾兆后头话音软和，跟子说的。

怀里的福宝就笑，跟他爹四鸭四鸭的说。

黎周周抱了福宝怀里，故意逗问“四鸭是四只鸭子吗？”

福宝圆乎的眼睛懵了下，摇摇头头，鸭鸭说还比划。大人们见了都笑了，黎大护短偏爱的不行，说“咱们福宝说啥就是啥。”

一顿饭吃完了，黎大抱福宝去后头看养崽，每日早上一看，晚上一看，看完了养崽母羊，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福宝这才能睡得安慰不闹。

“养崽说吃好了，喝好了，问福宝吃喝好了没？”黎大传话问福宝。

福宝爷爷怀里，举手指头说“好鸭好鸭。”

“我们福宝说了，吃喝好了，吃了半个豆沙包喝了半碗稀饭，养崽和羊妈妈不操心福宝咯。”

羊圈里母羊小羊咩咩叫。

就这样爷孙俩跟羊母子说了一刻多的话，天晚了，黎大抱咯咯笑的福宝回了堂屋，洗漱洗漱，能睡了。

福宝擦洗过，先丢到大床上，顾兆才洗完看，他坐床边上挡，见福宝哒哒哒的走路，因为床上铺褥子走的不稳老摔，不由想起现代时的学步车，兴致了，开始给子比划身高，订做个木质的小推车做学步车。

黎周周洗完看过西厢四个孩子，床铺褥子有些缺，两两先挤一个被窝凑合些，等之后做，回见相公抱福宝画东西，就知又是给福宝添什了。

“画什？”

“福宝的小推车，学步的，我想既要做了，那就干脆学步和推车都能上，不必浪费了。”顾兆图纸上调了下。

黎周周仔细看了，说“等相公画好了，我拿去店里找师傅问问。”

“是，还得老木匠师傅调整。”顾兆把图纸放下，先抱福宝和周周回床上，一家三口说说话玩一玩，哄福宝睡了，搁不远的婴床上。

之后的日子黎周周是忙碌起，看带门面铺子的院子、定食盒、找鸭子渠、买布料棉花给四人做统一的衣裳，都是裋褐，藏蓝色耐脏耐。

相公说干脆做个围裙，整个前半身罩，围裙上绣黎记卤煮四个字。

柳树也过，是调-教四个人做事说话规矩，给讲怎接待客人。

这样一，半个多月匆匆过去了。而顾兆这半个多月也十分忙碌，上班看书，每日休沐去梁师兄家中拜访老师，不懂得问老师，老师给他答疑解惑，再给他布置作业批一些书单让他看。

之前说休沐坐下跟四个孩子吃饭，一时也忙不开了。

还有一件喜事。

顾兆与严谨信修整的书送到官方印刷书店印了可发售贩卖了，算是官方读书教材，让顾兆与严谨信起名，两人做的，有署名权。

严谨信想过将修整的书之前圣贤名字搭上，不过这一名字就太了，他自己说完先否了。

顾兆则是想到过去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最后提议说“不叫《三年两考》，后面细分的话，可按照二哥想法，不过姓氏，比如孔圣人，那就取一个孔字，咱们这本整修是孔、张、白三位大儒，就叫《三年两考[孔张白整修合集]》如何？”

“好，这样读书人看书名也一目了。”严谨信欣同意了。

两人校对了稿子，有官方收印刷，这阵子顾兆就是忙这个，他第一次书——和二哥合，十分上心，还亲自设计了封面。

严谨信听到兆弟还要设计封面时都是一头雾水，这书名不是起了，就和其他书一般了名字就好了，怎还有封面？

顾兆说“多了一些细节，之前我做的时候，我们检讨这边还有其他大人做了文章，这些名字得加上，我决定留书后面。”

印封面上这就太多了也不好看，搁后头封皮上，也算是给各位同僚面子，后做书了，同僚肯定乐意‘上电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