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帆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苏梦帆试着想象住在其中的人每天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们中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他们何时起床,何时上班后回到家中,何时吃晚饭?
谁坐在椅子的端部?
他只是通过书本知道许多的工作、仪式和东西,而现在看着真正的住所,他确信自己先前想象的许多都是完全错误的。
苏梦帆小心地提起半透明的聚乙烯薄膜检查了一下书架。
几本彩色的儿童书放在那些他在地铁里的书摊上知道的侦探小说中间。
他抓着书脊慢慢地抽出一本来。
当他正在翻阅关于快乐动物的装饰性描述时,一块硬纸板从书中掉了出来。
苏梦帆弯下身把它从地板上捡起:它居然是一张褪了色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微笑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而女子旁边站着五六岁的小男孩,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裤子,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他惊呆了。
他的心在急速地跳动。
它刚刚还在缓慢地跳动着将血液输送至他的全身,而此时却突然间加速了,开始不适当地跳动起来。
如果没有毒的话,苏梦帆很想摘掉紧贴的防毒面具来呼吸一下少量的新鲜空气。
好像是担心触摸会把照片弄成粉末,他小心地将它从书架上拿下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照片中的女人大约有三十岁,而她抱着的那个小孩不超过两岁,从他头上的滑稽便帽很难确定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孩直视着镜头,而他的表情是出人意料的成熟和严肃。
苏梦帆翻转了照片,他的防毒面具的镜片变得有暗影了。
另一面用绿色圆珠笔写着:“希望阿尔科恩和阿尔乔姆兄弟俩每天开开心心。”这些字好像让他失去了重心。
他的双腿发软,滑倒在了地板上,在月光中,照片掉下了窗户。
为什么那女人的笑容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跟自己的如此之像?
为什么一看到她他就开始感觉呼吸困难?
在这座城市毁灭之一前,超过一千万人居住在里面。
阿尔科恩是最常用的名字,就连人口儿百万的大城市里都得有成千上万的孩子叫这个名字。
好像他们对地铁的现有居民都是这样的称呼。
几率小得以至于真的没有道理这样想。
而那个阿尔乔姆这个名字,怎么会跟自己在图书馆出现幻想中的那个小男孩的名字一模一样?
而且为什么照片中那女人的笑容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呢?
他试着回想关于自己童年记忆的碎片,童年的记忆有时会闪现在他的心眼里。
一个舒适的小房间,温柔的灯光,一个读着书的女人……一把宽的长软椅。
他跳起身,像旋风一样穿过那些房间,试着在它们里面找出与他想象的房向中的家具类似的家具。
突然间他发现其中一个房间的家具摆放得与他记忆里的一样。
长沙发看起来稍微不同,那里也没有窗子,可是这张照片也许在六岁孩子的意识里留下了某种扭曲的印记……六岁吗?
六岁?
不是应该有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吗?
为什么?
自己却没有那些记忆?
题词中没有日期,它可以是任何时候照的照片,不一定非得是在公寓的居民必须永远离开前的那几天。
他确信照片可能是在那之前半年,甚至一年照的。
那么照片中站在女人旁边男孩的年龄就会与自己的年龄吻合了……那么就有可能自己本人就在照片中……以及他的母亲……会是更加伟大。
当苏梦帆反应回过神来,便突然发现自己眼角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滑动。
苏梦帆伸手准备把眼泪擦掉的时候,却碰到了防护罩。
这一刻,苏梦帆好像立刻把防护罩去掉,但他做不到。
眼泪也如同崩溃的水坝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
眼泪入口是咸的,但内心确实甜的。
这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寄托的东西了。
一种陌生的声音冷淡地在他身体里说道:“但照片有可能是在此之前的三年或者五年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