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不孝,没有在祖母跟前尽孝,这两年在西北,孙儿日思夜想的都是祖母,从未有一日不担心祖母的身体,今日见到祖母面色红润,身体硬朗,孙儿也就放心了,就让孙儿把这两年欠下的头都给祖母磕了吧。”
已经改名西平侯府的盛家大院,盛长槐跪在盛老太太跟前,哪怕两世加起来都五十多岁的阅历了,一见到老太太,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槐哥儿,我的心肝啊,你可想死祖母了。”
盛长槐刚磕了三个头,就被盛老太太急忙忙啦了起来,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喊道,旁边盛家家卷都在抹着眼泪。
盛长槐前世看红楼梦的时候,看到贾府老太太抱着贾宝玉喊心肝的时候,还觉得一阵恶寒,真等到这个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丝毫不觉得奇怪。
天底下的老人都这样,都说自己不会偏心,但实际上在叫最喜欢的晚辈,用的称呼就和别的晚辈不同,尤其是在心情最激动的时候,而且,哪怕子孙已经成人了,在他们眼里还是孩子。
张大娘子和盛明兰是最了解老太太为何是现在这种心情,她们又何尝不是,并非是老太太太过于感性了,而是因为这次情况确实特殊。
秦风路及及可危,随时有陷落的危险,身在汴京的他们不知道听说过多少谣言,光盛长槐已经牺牲在巩州的谣言至少得有七八个版本,各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次大战,不仅仅是商路没法畅通,信件也是一样的。
赵其方一天一封信给汴京侯府女卷们报平安,但实际上也只能让驿站帮忙送信,但是驿站都归转运司管辖,哪怕盛家下人带了盛长槐的帖子,也只能找可靠的人手帮忙送信,实际上盛家收到的信件,基本上都是七八天才会一起送过来。
哪怕赵其方都是捡好听的说,信件上也一直说巩州坚若磐石,甚至英国公夫妇也时常过来安慰老太太他们,给她们辟谣,但是这种事情,最亲近的人心里总爱胡思乱想,没办法,谁叫汴京这边谣言满天飞,人人都这么说,盛家人心里也不禁在犯滴咕,是不是英国公夫妻在安慰他们,又或者官家下旨不允许透漏秦风路前线的消息。
这边盛家人正哭哭啼啼的埋怨盛长槐,既然巩州后面已经可以把消息传递出来,为何不亲自写封信报平安,盛长槐有口莫辩,他是巩州的主心骨,所有人都盯着呢,在那个节骨眼,探子们每每往熙州传递军报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利用将士们的性命给自己送一封家信,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好在有另外一件事给盛长槐解了围,另一边的杨文广,本来看到盛长槐平安回京,到底是男人家,克制了很多,心里虽然为盛长槐平安归来又高兴,又激动,但却没有围上去添乱。
正准备上去安慰老太太她们,结果就从眼角余光中发现杨继宗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想进又不敢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
“你记得我这个父亲,你还有脸回来,这都几年了,自己的亲儿子放到你大哥家里,就一点也没想过回来看看。”
杨文广这一声怒喝,把那边正激动的盛家人全都给吓了一跳,哭声顿止,全都瞧了过来,一看杨继宗脸上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走了进来,跪在了杨文广面前,马上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不约而同的破涕而笑,脸上漏出了看热闹的神色。
盛长槐也是拿杨继宗现在没办法了,毕竟已经是大人了,在外边野了几年,心眼比以前多多了,也曾劝过杨继宗带着卫玲珑回来看看,但杨继宗是个死心眼,之前和卫玲珑重逢的时候,立下誓言,一定要闯出个名头,至少给卫玲珑挣个诰命才行。
本来当初他们两口子献出熙州城这样的功劳,盛长槐给卫玲珑已经请了封赏的折子,但盛长槐当初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卫玲珑前朝皇室的身份,是不可能被授官的,诰命夫人却是有可能的。
不过杨继宗招安秦风路之后,只能成为武官,武官想给妻子求娶诰命,比文官的难度要大多了,区区熙州城的功劳不足以封妻荫子,所以就执意不肯带着卫玲珑到汴京见自己的父亲。
哪怕卫玲珑思念儿子,提前回了汴京,杨文广也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但杨继宗就是死活不肯回来,盛长槐劝了几次,看见自己劝不动也就没办法了,这次归来,是硬压着他回来的,不过,按照杨继宗这次斩将夺旗的功劳,给卫玲珑求个诰命是完全可以的,只不过还没到续功封赏的时候。
“父亲,孩儿不孝,惹您生气了。”
这时候,杨继宗倒是老实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脸上带着豁出去的表情,惹的盛家人纷纷侧目。
“义父,何必生这么大气,二弟这不已经知错了吗,您就原谅他这次把,给您说件高兴的事情,继宗这次可立下大功了,西夏国舅梁乙埋,就是被二弟生擒的,按照功劳,这次怎么也得升个都指挥使,搞不好还能得个四品的勋官,也算是给杨家祖上争了一口气,现在他还年轻,假以时日,绝对能再现杨家老祖宗杨无敌的声势。”
这次秦风路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就是梁乙埋,此人仗着自己是国舅的身份,因为之前被宋军火炮炸伤一条胳膊一个耳朵,再加上巩州西夏军队统帅不在,他独揽大权,逼着各部无休止的攻城,无端增加了很多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