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的一侧有一座小小的教堂,每次圣诞节或是有人生日的时候,他们就会聚在那座教堂中祈祷,在弥撒的温暖中诵读“圣经”……黑蛇的身体蔓延过教堂顶端神圣的十字架,它的鳞片在墙壁上刮擦出斑驳嶙峋的痕迹,这只巨兽的心中没有耶稣也没有上帝,人类文明搭建起来的神圣建筑在它的眼里充其量只是一堆废旧的石块。
黑蛇载着两路明非和零沿着西伯利亚高耸的雪山攀爬而上,劲寒的冷风扑面而来,嶙峋耸立的冰山在视线里一闪而逝,从极地飘来的巨大冰块在黑色的海洋上随着海浪缓缓起伏,冰块的中央裂出了蜿蜒的冰峡,海水飘在冰峡的中央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近处的云层映照着建筑上燃烧的火焰,火光将他们的头顶照成晚霞的色彩,远处的天边飘扬着一条条彩色的飘带,像蛇骨一样柔软又像是霓虹一样绚烂,那是只发生在极地的美丽的奇迹……极光。
零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不知道怎么描述此刻自己内心的情绪,但她差点就抑制不住大哭一场的冲动,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象,她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在这栋幽静又压抑的建筑里,不知道建筑外面的风景居然是这样的,就好像黑蛇驮着她一跃到了世界的尽头,美得那么梦幻,美得那么孤单。
“那边,距离这里453公里,就是地球的北极点,那边距离这里5862公立就是地球的赤道。”路明非一边转身一边对零说,“我记得零你家在莫斯科对么,那里距离这里3781公里就是莫斯科,往右一点的2963公里就是中国我生活的城市,往右一点2866公里就是韩国的首尔,再往右一点2500公里就是日本的东京……”
说到这里,路明非忽然怔了怔。
记忆中这个片段似曾相识,他们站在高耸的悬崖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们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为身边的女孩讲述这个世界如何如何。
“你怎么哭了?”零看着路明非的侧脸,晶莹的泪珠从路明非的脸颊滚落,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从身边这个男孩身上散发的复杂的感情,如潮水般的孤独、缅怀与……悲伤。
“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又想到了一些人。”路明非低声说,“我只是有些难过,我不应该忘记他们。”
“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什么呢?零号?还是路明非?”零看着路明非那张熟悉又莫名陌生的脸,“可我觉得现在的你不像零号又不像路明非,所以你不是零号也不是路明非,对么?”
路明非愣了愣,他看着零,零的话完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很早就认识我了对么?”零问向路明非,“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也许是在你的梦里,也许是在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他对零说:“但是你和我印象里的你也不太一样,不过两种你都是真实的,你很特别。”
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听到这样的话,多半会追问路明非印象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但零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问题,她问了路明非另一个她更在意的问题:“你找到了么?你丢掉的东西。”
“没有。”路明非微微失神后摇摇头补充道,“我不知道,在最后的时刻发生了太多事,我弄丢了太多东西,我以为我找回了我的记忆一切就会结束,但现在看来依然没有结束,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回我自己。”路明非轻轻地叹息,“我有些迷茫。”
“怎么样才算找回自己呢?想起自己的名字么?还是看到自己的样子?”零问,“或者说,你想记不记得你原本要做些什么?”
路明非沉思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吐露实话:“零,我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至少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是错误的,在看到赫尔佐格博士的那一刻,我发现这个世界的错误,但我没办法证明这些东西是错的,换句话说,如果我没办法证明什么东西是真实的,我就回不到我自己的世界。”
“零号说,如果我在月圆之夜以前我找不回被我弄丢的东西,就会发生某些无法挽回的事。”路明非抬起头,望向被遮蔽在云层中的圆月,“这是最后的期限,如果在月亮升到正空之前,我找不回弄丢的东西,一切都无法挽回。”
“是‘博士’拿走了你的东西么?因为零号一直要挟护士长,让‘博士’找你面谈。”零问,“你刚才和‘博士’聊了什么码?”
路明非的眼角跳了跳,他的眼底有异光闪过,忽然路明非扭头转身,身子迅速逼近零。
零无法后退,她的身后是雪山的悬崖,但是路明非委实靠的太近了,零甚至都能听到这个男孩的心跳,感受这个男孩在寒冷环境中温热的鼻息,她在路明非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这让她想到了被零号侵犯的那一次,零素白的脸上飘起两抹酡红的晕圈。
但路明非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