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她的动静,才又道。
“我的命可以不要,但你若在我眼前受了伤,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她的喉头一阵哽塞。
黑暗中,只有虫鸣兽啼。
“王爷会这么想,那。。那我就是石头做的吗?”
他原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对这样的话不予回应。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更听懂了她的语气。
她带了些哭腔,又吐出一句“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顾我。”
他张开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搭在她的肩头,拍了拍。酝酿了一下,安慰道“你想想,我推开你难道全是为了你吗?刚才是谁得了机会宰了那只大虫,给我们赢来逃生机会的?是你不是?”
“你可是大功臣!”
晏云棠还在难受。
“大功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宰了大虫救下我这件事,不许说给旁人知道。”
黑暗中,他终于听见了她破涕的笑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赵琰靠在树屋的板壁上,说话的声音渐弱,慢慢显出了疲态。晏云棠扶着他躺倒,让他睡下。赵琰实在有些困倦,也就没作推辞,先一步睡过去了。
守着他睡下后,她挪到树屋入口处坐着,望着眼前的黑夜发呆。
许久,大概已经接近子时,月升中天多时,已有西垂之态,月光显得稍稍强势了几许。
借着透过密林穿进来的斑斑光影,一直守在树屋门口的晏云棠回身查看赵琰的情况。
这一看,她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赵琰伤风未愈,昨夜偷偷来过的低烧,此时又来了。因伤势触发,还演变为高烧。失血加上高烧,他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不知他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痛,亦或是两者兼有,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汗珠,时而好几颗汇成一股,像一条小溪从额上滑落下去。
她伸手往他额上一探,滚烫。
她慌得眼神飘忽不定。
她知道此刻早已封林,在天亮前等来救援是毫无希望的事,但赵琰目前的情况却不能只是干等着。必须采取一点措施。
想来想去,她发现受时间地点的限制,自己能做的事寥寥无几,只能先为他降温。
她将他那件盖在身上以充薄被的外衫掀开,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衫脱下,然后换上赵琰的长衫。她决定用自己这件青布短衫去树屋下的草木上吸晨露,拿来给他擦身子降温。
她穿着他的宽大外衫,行动略显不便,踩到藤梯上,一阶一阶往下挪。
双脚刚刚踏入平地,脖子上瞬间被架上了一把刀。
晏云棠陡然一惊,一动也不敢动。她斜着眼睛瞅了瞅,刀刃在朦胧的月色下反射出阵阵明晃晃的寒光。
什么情况?老虎来报仇了?
嗯?老虎还会用刀剑了?
旋即,就有人为她解了惑。
“恒王殿下,不枉我们费了些时日,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她觉得这男声听着比野兽的嘶吼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接着,身后陆续传来两个男声,听着既像是在彼此对话,又像是在对着她说。
“你瞅瞅,我就说这趟跟进来准没错吧?”
“大哥英明,难得逮着个他落单的时机。”
二人“哈哈”一阵大笑。
“本以为那两只大虫能要了您的性命,没想到殿下命大,还是得由我们动手。”
“小的们终于可以回京交差了。”
晏云棠从声音里听出了他们难掩的兴奋和迫切。这两个人大概在这异国他乡过得很是不如意。
“殿下,我们废话不多说。在小的动手之前,主人让我代他问问您,事到如今,您对当年之事可后悔知错了?”
晏云棠不知所云。
见她不回话,另一人又催促道“您麻利点,也就一句话的事!”
“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哪怕您就是不后悔,也好歹给个话,我们也好交差。”
两个男声中充满了洋洋得意,不知本就是如此轻佻的个性,还是因为苦等多日费了大周折,眼下一时兴奋才有此态。
她的视线往下移,瞥到自己身上赵琰的长衫。
哦,他们把我当成他了。这天果然够黑的。
“你究竟说与不说!”
晏云棠脖子上的刀瞬间一抖,与她的肌肤贴得更紧了。
她一个哆嗦,更加不知是该开口,还是继续保持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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