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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云棠正忙得热火朝天,赵琰的一声询问传入了她的耳内。她循着话音回头望去,赵琰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长海正小跑着过来,一把接过了晏云棠手中的活。
“流萤还在给姨夫和连小哥收拾卧房呢。”
她一面回答,一面请赵琰在刚才收拾出来的椅子上坐下。她瞅瞅乱作一团的灶台,为他煮一壶茶的想法一时半会儿还实现不了,只能随着他一道入了座。
赵琰望着她,问道“连小哥是那日在船上,为。。手臂挨了一刀的男子?”
“嗯。”
赵琰眉间皱出一道褶子,又问“他为何也要住在这里?”
“连小哥是姨夫雇来的外语牙人,姨夫出门谈生意都要带着他,住在一起才方便。”
看着她的理所当然,赵琰不好再追究下去,寡淡地“哦”了一声。
静默一时,他从桌下将一只装整得规规矩矩的包裹提到桌面上,推到晏云棠面前,示意她打开。
她早就看见这只包裹了,只是不知其意。此刻按着赵琰的示意将其打开,掀开两层后,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望着眸子里亮闪闪的晏云棠,赵琰干咳一声,解释道“昨日夜很深了,偶然路过你的舱室,听见你还在翻来覆去,往日又听说过你一向睡得浅,想是不大习惯。所以我赶早去了趟集市,寻到这只青瓷枕,觉得很不错。沁凉透润,正适合在占地用。”
大半夜路过我的舱室?晏云棠将青瓷枕揽到自己面前,摸了摸。见赵琰盯着自己,她有些窘,急于找出一个话题缓解。
“王爷此番怎么会出使交趾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嗯?”
“实属人定。”
晏云棠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她不是不记得这句话,她是诧异这句话竟然又被提了出来。毕竟,这句话对她来说,就像清风拂面,吹到脸上,下一瞬就没了。
赵琰看着她的茫然,以为她忘了,于是又提醒一遍。提醒完了,还一改往日为她默默用心无闻付出的作风,将他如何得知她随莫铮出发交趾,他又是如何打听出使臣团的日程,后求得皇帝点头许他出使,以及后来他又是如何加入巡逻搜救的交趾寨兵队伍,最终救下她和满船人货的事情,说故事一般有头有尾地叙述给她听。
她脸上的茫然化作了惊诧。他的滔滔不绝,让她感到不可置信。他的直白了当,更让她想都不敢想。
她想掐自己一把。是我没睡醒?还是他魔怔了?
这些年来,对于他的心意和情意,她确实早就窥探到了一二。
是从窥探中得知,不是从他的口中得知。
而且这“知道”里,有一半还是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零星半点。剩下的一半,也只是一知半解,一知半解里头多数又是靠猜测和想象。
他们交流过很多东西,却从不交流感情。
当初,她原本就有自己的顾虑,既然他选择不说,那她也就干脆佯装不知。
有时,他的真诚和用心摆到了面前,她还不得不暗暗给自己灌**汤。不,这都不是真的,不要相信;不,他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晏云棠一直以为按她对他的了解,什么情什么爱,他至死都不会说出口。
他那些年数也数不过来的犹犹豫豫,她简直都看腻了。
所以那日他说出那句“实乃人定”时,她只是静静付之一笑,根本没当真。
不曾想不曾想,此刻,他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正面出击了。
不仅出击,还是重拳出击。
她知道他心里有她,却不知道他心里只有她。这是她最在意的一件事。
可方才他那一箩筐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心里就是只有她。
她即将失守。即将破防。
失守破防之前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赵琰说得有条有理,有依有据,可她硬要告诉自己,他所谓的追随她而来只是他受命作为使臣顺带的一脚。毕竟,从未有人一心一意待过她。
即便是唐母,疼她疼到了让人眼红的地步,可除了她晏云棠,也还有其他要疼要顾的孙儿们。而后来出现的万箴,嘴上说着视她为唯一待她为一切,可在那些拉拉扯扯的日子里,她也看明白了她只是他生活里的一个附加项。
她不是不愿做附加项,反而,她甘于做附加项。而且,她还习惯了做附加项。因为习惯了,所以对赵琰的做法才会无措。无措,就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