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莘虽也拿捏不准对方是什么来头和来意,但四下里一望,又约莫一推测,心里“咯噔”一声,暗觉不妙。
他没有时间多做深思,即便是揣测,也开口催促起莫铮来“老爷,看我们目前的位置,应该是已经在占城的海域范围了。占人皆是彪悍生猛的航海者,占城附近也多有海盗,他们都靠袭击沿途来往的商船获利。这艘船。。说不定就是海盗船,我们快些加速,往前逃吧!”
吕闻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听了连莘的话,更是毫不犹豫,立刻下令让水手们各就各位,且不管西北那艘船是何来意,先远离了南边这艘直冲而来的船再说。
顿时,扬帆的扬帆,摇橹的摇橹,几名轮班的舵工也齐聚到了舵楼里,整船水手悉数奋力忙活起来。晏云棠也跟着焦心,她望着南边冲过来的这艘船,默默念起“加油,加油”,只盼着自己这艘船能够赶快加满火力往前逃。
然而,尽管船员们已经迅速作出了反应,可就在商船为自己的加速做准备的同时,南边这艘船已经将距离缩短至不到两百米。众人将它的速度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惊肉跳,都禁不住开始呐喊,为水手们鼓气加油。
在舵,橹和帆的齐心协力下,商船终于提起了速度。晏云棠用肉眼也能看出,一瞬之间,她飘在海面上的状态就有了变化。
又是一个然而。商船虽然提了速,可惜,却晚了一步。
南边这艘船的航行速度之快,简直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就在商船提速不到半刻钟,船尾突然传来一声闷重的巨响。霎时间,整艘船剧烈一震,震起的水波又将船身带动地来回晃荡。一船的人都随着船身的晃荡,在甲板和舱室内被颠得东倒西歪。
站在甲板上的人,个个都目睹了南来船只对商船搏命般的这一下撞击。众人在颠簸中还未寻到机会站稳,慌乱下,另一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无数奇装异貌的大汉从南边船只的舱室内鱼贯涌出。他们手里持着刀械木棍,嘴里嘶嚷着不知名的语言,纷乱无序地狂奔到两艘船的船头船尾交接处,熟练又利落地跳到了商船上。
一时间,商船内乱成了一锅粥。
不幸应了连莘的话,南边这艘船,果真装的是一船海盗。
已经踏入商船的海盗,目测有二三十人,可目前看来这还只是一部分,仍旧有人陆续从南边船只内涌过来,具体数目尚不可知。
只见那伙海盗全部是精壮的青中年大汉,虽然个头不高,但是个个都步履矫健,身手敏捷。他们蓄着长发,有几个年少的将长发结成一束,扎在脑后,余下稍年长的则纷纷用白布巾缠头。他们下身都穿着纱笼,有的上身赤膊,有的穿着白布背心。这伙海盗一应高鼻深目,发拳色黑,长相颇似晏云棠曾经去台湾省旅游时见过的土著人。
眼前的景象是晏云棠连想都不曾想过的。她已经看得呆住了。
待在船尾的船员和伙计们,有来不及反应的,已经挨了刀棍的袭击,被击翻在地。那些由吕闻从民间雇来的随船护卫,反应及时,纷纷持了器械跑到船尾与海盗厮杀。船员中有勇猛无畏的,也找来一些棍棒菜刀充作武器,与海盗搏斗。
陆续登上商船的海盗们,抢掠的经验相当老道,有的越过人群,径直奔向储物的货舱。还有的,一边横行霸道地在甲板上疯走,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寻觅着什么,还一边张狂地嚷着些晏云棠听不懂的话。
海盗尚未波及到的另一边,有船员正在将应急的竹筏并小木舟下放到海面上,吕闻和莫铮等人一遍遍焦急地催促,都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竹筏和木舟之上。
晏云棠还处在呆滞中。她呆呆望着眼前的乱象,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用来逃生的竹筏木舟。
完了完了。完了,外祖母的仇还没报,我的小命就要没了。
怎么办?与其死在刀剑之下,缺胳膊少腿的,还不如跳海算了。
这么想着,她竟然就真的准备跳海。可扒着船沿往下一望,一股熟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就是因为溺水才来到了这个世界,当时那种在水里身不由己和呛水窒息的感觉,竟还历历在目。
于是,她又没了往下跳的勇气。
与此同时,方才一直在人群中寻觅的几个海盗,已经瞥见了满船之中穿着打扮最为贵气逼人的吕闻和莫铮。他们发出一声尖笑,随即一哄而至,将吕闻和莫铮挟持住。
两位老爷的脖子上,瞬间就被架上了两柄反射着寒光的长刀。
“姨老爷!”
流萤的一句惊声失叫从晏云棠耳边呼啸而过,将失去理智的她唤回到清醒的状态。
晏云棠回过神来。她紧闭双眼,将一颗头摇成了拨浪鼓。她睁开眼望向吕闻和莫铮,彼此都是满脸惊恐。
惊恐之下,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保住莫铮的性命。
她这才发现连莘和流萤就守在她近旁。她匆匆几步,探身到连莘耳边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是哪国人?”
“依着我们所处的地界和那伙人的着装,他们应该是占婆补罗国的人。”
“什么婆罗国?”
“就是我曾经说过的占城,他们管自己的国家叫占婆。”
“那你会说占语吗?”
“我知道占人书写用的是梵文,我会梵文,也会说一些占语。。但是占城本地部落众多,每个部落使用的语言各有不同。。方才听那些海盗口中的话,我。。我也听不懂。。”
晏云棠脑子还在飞速旋转。她一边想一边吩咐道“流萤,你去姨夫的舱室里,从他的衣箱内把装银子的那只木箱取来!快!”
流萤点点头,立马趁乱跑开了。
不知晏云棠得了个什么主意,只听她对连莘说“我来之前,特地去了解了一些交趾的情况。交趾常年征战周边国家,其中就包括你说的这个占城。连年战火,两国之内流民互窜,说不定。。”
可话还没说完,她和连莘也一并由海盗从背后架住,被他们带到了吕闻和莫铮身边。
晏云棠不解。今年当真是流年不利。我这走的都是什么背运?我和连莘明明都是粗布麻衣的伙计装扮,何德何能要受到与两位老爷一样的待遇?
正在疑惑,只见那几名海盗将手里的刀剑举起,嘴里哇哇啦啦嚷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语言,凶相毕露。他们呜哩哇啦说了半天,可听的人都是一脸惊恐和迷茫,根本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
这几名海盗也是有些意思,看其行事和身手都十分谙熟,可眼下的行径又仿佛是第一次行事,他们似乎不懂异国之间语言不通一般。
半晌,他们说得没了耐心。其中一名壮汉一把揪住晏云棠的衣领,将她提起。大概是打算杀一只小鸡给老爷们看。
晏云棠还来不及思考,他们已经朝她挥刀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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