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根据舵工和水手们的经验推测,晏云棠等人得到消息,说是再过不到两日便可抵达交趾。霎时间,众人喜得几乎手舞足蹈,船上响起一片欢呼。
当天吃过晚饭,流萤从莫铮的舱室内借来围棋,兴致勃勃地扬言要教连莘下五子棋,还拉着晏云棠围观。连败三局以后,流萤的斗志昂扬明显开始滑坡,等到连败了第十局,她不得不缴械投降。
流萤满脸写着不乐意,嘴里嘟嘟囔囔着“不下了,不下了”。见连莘只是望着她傻笑,流萤脸上的不乐意更加明显了,竟然还开始出言埋怨他不解风情,不懂得让着姑娘家。
旁观的晏云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流萤竟然娇嗔!我大大咧咧的流萤从来都把自己当成男人使,重活细活一概不分,只要能做的都做,扛箱笼这样的事都不在话下。我记得在晏家的时候,从来没听她和小乙或是良辰那起人说过什么要他们让着她的话,今天竟然。。她竟然对着连小哥娇嗔!
晏云棠暗暗纳罕的同时,又觉得惊喜。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敢确定,在心里囫囵一想,当即决定要试他一试。
她不动声色地将流萤面前的白棋子盒取过,放到自己面前,欲笑不笑地问道“那你是不下了?你若不下了,就让我跟连小哥对上几局吧。”
听了这话,连莘赶忙动手开始收棋子,为接下来的迎战作准备。可是,流萤却不干了。
流萤一把将晏云棠取走的棋子盒夺回到自己手中,嘟嘴道“那怎么成!我输了那么多局,好歹得赢回来才是!”
晏云棠抿嘴一笑。暗叹,果然。
单就下棋这件事而言,从前的流萤可是对及时止损异常地驾轻就熟。不管跟谁对局,只要她连续输上三局,那今天这棋局就点到为止了。无论你是威逼还是利诱,亦或是好言恳求,流萤都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会给自己再输第四局的机会。
此时此刻的情形,所为何由,想必已经不言而喻了。
晏云棠在心里乐开了花。我的流萤终于长大了啊。
她忍住想要偷笑出来的冲动,满心欣慰地瞅着眼前的一男一女配合着在收拾棋盘。
瞅着连莘少不更事的懵懂模样,她想了想,望着流萤吩咐道“你继续下也行,不过,得先给我做盏好茶来,我才让给你。”
流萤听了,只当她是真渴了,忙忙地领命而去。
趁着流萤不在,晏云棠将目光落在连莘身上,一脸的笑意盈盈。她越看连莘越喜欢,简直就像在看自己的亲妹夫。
“连小哥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呐!流萤才教了你两局,你就把你这位小师傅击得站不起来了。”
连莘口中连连回着“不敢不敢”。
“你当我夸你呢?”
“啊?”
晏云棠眼里的连莘已经是她妹夫了,实际上的连莘却还只是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糊涂虫。
他不仅单纯,还很简单,做事一向以目的为导向。他很纳闷,小公子是在责备我吗?可下棋不为了赢,难道还要为了输而下吗?
又因未曾经历过男女之情和男女之事,所以即便流萤先前抱怨不迭,他也依旧一根筋到底,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几局棋,他下得过于认真了。
晏云棠一脸深意,含笑问道“连小哥与姑娘家相处,一向都是这样的吗?”
“啊?”
连莘更迷茫了。
看来,他比我想得还要木讷。
见他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晏云棠提醒道“我们流萤虽穿着男儿装,可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姑娘家本就心思细腻,有时会想一些你想不到的地方。但我们流萤有个好处,就是她不会藏着掖着。你看,她方才都说了,连小哥你一点都不解风情,下棋只图自己赢个痛快,也不知道让让她。”
“哦。。”他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
两个头点完,他却又抬眼问道“什么意思?”
本以为他是明白了,原来完全没明白。晏云棠哭笑不得,干脆点破道“连小哥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将来如何俘获芳心?”
这两句未加掩饰的话入了连莘的耳,他稍一琢磨,立马红了脸。
眼下再看晏云棠,他顿时领会到了她脸上挥散不去的盈盈笑意。他又羞涩又窘迫,又见晏云棠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一个回答,他只得赧然一笑,开口道“呵呵。呵呵。小公子说得在理。在理。”
就在这时,流萤火急火燎地端着两盏新做好的茶回到了棋桌前,一盏递给晏云棠,另一盏递给连莘。
晏云棠刻意抛给流萤一个白眼,一副揶揄的语气,打趣道“哎,我想喝盏茶,还得自己巴巴儿地求了你去。人家连小哥都不需要开口,茶就有了。”
说完,她含着笑再次把目光落在连莘身上。连莘与她对视一眼,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连忙撇开了头,从面颊到脖颈一路绯红,仔细看看,双耳也涨得通红。
晏云棠想笑不能笑,硬生生地憋住。
流萤对二人方才的谈话一无所知,自然也就对晏云棠的调侃毫不在意。她犟嘴道“一盏是做,两盏也是做,这不是顺带的事儿嘛!”
听了这话,晏云棠笑而不语。毕竟往后就是流萤和连莘之间的事了,他们还未点破,她又怎好率先戳破。
<sript><sript>
<sript><sri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