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再做下。。你这是打算钓鱼?”
晏云棠把头一点。
“那你可想到法子了?”莫铮急切。
这回,她却把头摇了摇。
“眼下我也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法子。但是,对于漏洞百出的人,根本无需劳心费力去给她们制造麻烦,只要抛出点诱饵,她们就会主动上钩。”
莫铮那句“钓鱼”说到了点上。这正是晏云棠计划里的核心。洪秋和王丽笈,乃至晏怀珅,都是一类人,是满身漏洞本性就有问题的人。本性再坏,若被限制在条条框框下,也能得到一些束缚得到一些抑制,可他们背后那群人不仅不加干涉,漏洞不堵,反而纵容无度,任由他们将本性发扬光大,长此以往,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洞当然也就会越来越大。
莫铮默不作声,将她方才的话咀嚼了一回,才又问道“那依棠儿所见,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莫铮会这么问,是因为他很久以前就隐约察觉到了晏云棠的与众不同,她不止一次或无意,或装作无意向他透露过一些想法和点子,而他总是深受启发。虽然多数时候,她不是装傻,就是装聋作哑。
今日与她一番攀谈下来,他又隐约感受到了一些不同。他发现她不再装聋,也不作哑了。
晏云棠果然坦然道“要避开官府惩治她们,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够做到的,俗话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嘛,这话很有道理。若盲目冲动,看不清形势,又忽略人性,结果就会跟现在一样,非但不能将罪人伏法,还会让我们自己陷入劣势窘境。”
“我们要耐心静待,先找时机把诱饵做好,只要诱饵做得又大又香,她们不会不来吃。所以姨夫,我们的下一步不是针对他们,而是针对我们自己。舅母已然蠢蠢欲动,我们得想想日后该如何自处。”
莫铮又讶异又了然,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和晏云棠一样,虽也还未想好究竟如何处理,但处理的信念是笃定的。唐母对他有再造之恩,这个恩如今已无法向活着的唐母报答了,只能换一种形式报恩,那就是给枉死的唐母一个公道。
但如今唐母已逝,接下来王丽笈的重头戏必然是针对他来的,要给唐母一个公道,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够站稳脚跟。所以莫铮开口之前,其实已经作定打算,此事不宜迫切,当容后处理。若是晏云棠急着报官处理,他还打算费一番功夫进行游说。
他今日的连番询问,说到底,是一种试探。
见她所思所想与自己不谋而合,他思忖时还偶尔朝她投去青眼一瞥。他更加确信她不是晏母洪秋等人口中的呆头鹅,而是有深谋也有远虑的聪慧女子。
莫铮在沉思的同时,晏云棠方才提到官府,也使自己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赵琰因唐母的事为她忙前忙后地出力,心中升起无限感激。此前她想过,若得他的相助,事情会简单许多,可后来她明白,她不能再去麻烦他了。
那几日她从晏怀珉口中得知,赵琰在逐渐走向朝堂斗争的漩涡。据晏怀珉所说,如今边疆局势暂时缓和下来,贾将军援战归朝后居功自傲,相比从前更加有恃无恐,屡屡挑拣太子的错处,多次暗指请求官家废太子,改立贤能。所谓的贤能,在贾党一派的眼中,自然就是指的惠王。
种种条件使得贾党似乎认为废储已是势在必行,既然东宫不日就要易主,那他们接下来的眼中钉自然就变成了与平庸的太子相比,显得过于不平庸的恒王。赵琰自担任开封府尹以来,兢兢业业,本就历来享有贤能的口碑,上回又赈灾有功,那群人的刀锋已经指向过他几次。
面对朝堂之上的争斗,赵琰已是力不从心,她又怎么能再用自己的家事去给他添麻烦。
她还在想着,莫铮却已回过神来。
他对她方才所言点头应和,道出一句“棠儿很是清醒。”
她先是一愣,随后觉得这话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刺耳。苦笑一声,道“如今的清醒,都是踩着往日的糊涂走过来的。”
莫铮不确定她是何意,但也不追问,转口问道“棠儿,明日是你的生辰,我和你姨母昨夜合计着就在我们院里摆上两桌,邀上傅江和她母亲,再。。”
话还没说完,被晏云棠从中打断“明日就不过了吧。我原本也不喜欢大家为了我忙活,往年都是外祖母坚持要操办,而今年。。外祖母刚刚入土,我怎么好去过什么生辰?”
她无法想象,席间是该开心,还是落寞。
听莫铮执意,她又劝道“我们借住在傅家,理应一切从简,我一个姑娘家的生辰,何必兴师动众?若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要以主家之名为我大肆操办,那样一来,就太过意不去了。”
这话让莫铮犯了难。他嗫嚅道“可是。。”
晏云棠知道莫铮和唐容如今担着照顾她之名,论情论理都不会在她生辰之日无所作为。见他一脸的为难,她退让一步,道“那。。明日我们就在偏厅,只比平日略多备几个菜,有劳姨夫姨母和生哥儿陪我过个生辰吧?”
莫铮立马点头附和。
待他离去后,晏云棠灭了灯盏,褪去衣衫,静卧在床榻上。黑夜中,她叹息一声,周遭全是落寞。
我原本计划着嫁一个老实人,离开水深火热的晏家,待我站稳脚跟后再把外祖母接过去安享晚年,平平淡淡了此余生。
现在,晏家是离开了,可外祖母是再也接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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