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珉又是扶额。
“不能送官。”见晏母等人败下阵来,唐少谦只得自己补上阵。
众人循声,纷纷把目光投向唐少谦。
只见他一脸悲痛,望着晏云棠,诘问道“你舅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她是该死。她死了也就罢了,但是你考虑过唐家的名誉吗?你为你尚未婚配的大姐姐和尚未娶妻的二哥哥想过吗?若是让世人知道他们有个杀人犯的母亲,还有谁敢娶你大姐姐,还有谁敢嫁给你二哥哥?若是让世人知道唐家出了个杀人犯,还有谁愿意和唐家做生意?你要眼看着整个唐家就此没落,眼看着你大姐姐和二哥哥遭人唾弃,孤独终老吗?”
唐宜听了这话,几欲昏倒。她倚靠在晏鹄身上,痛心疾首地催促道“鹄儿,快,快扶母亲回去。”
晏怀珉急于从这一团混乱之中脱身。他连忙起身,搀起唐宜,关切道“娘子,我扶你回去。”
对于晏云棠的挽留,晏怀珉夫妇充耳不闻,一径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荣寿堂。
见晏怀珉夫妇甩手不管了,晏母的腰杆又挺直了许多。她朝晏云棠喝道“长辈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晏云棠却依旧坚持“若祖母和舅舅执意不肯将四婶和舅母送官,那棠儿就只有去开封府击鼓鸣冤了。”
说着,晏云棠起身将案几上的契书证词通通拾起来收好,准备离开。
“你敢!”
顷刻间,晏母,洪秋,晏怀珅,晏云茉和王丽笈,一哄而上,围在晏云棠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趁着混乱,晏珠拉上周佳仪悄悄绕过人群,走出了屋子。周佳仪担忧晏云棠,又是恳求又是气嚷,坚持要返回。
晏珠却劝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不过是寄人篱下,论亲疏,终究还是屋里那群人更亲。疏不间亲,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屋内,夏蝉几人拼命护着晏云棠,双方正在拉扯争执,晏母最终对晏云棠放出狠话。
“你眼中既无视我们这些亲人,那你就滚吧!滚出我们晏家!以后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晏云棠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舒了口气。
她从容不迫,对钟妈妈等人说道“我们回临水阁收拾东西。”
话音落下,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众人让出一条路,将晏云棠一行人放出。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嘀嘀咕咕。
回到临水阁,晏云棠坐在屋内发了半天的呆,末了,又舒了口气。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只是想不到会是以这样的形式。你们是想留在这呢,还是跟我走?”
钟妈妈和流萤夏蝉忙道“我们自然跟着姑娘走!”
吴妈妈也附和“我自小看着姑娘长大,姑娘在我眼里,就跟姑娘在老太太眼里是一样的。老太太如今走了,以后就让老奴代替她继续照顾您吧。”
晏云棠禁不住眼眶泛红,哽咽着吩咐众人去打点行装。因人少,精力有限,只带了些日常必备的家什,以及晏云棠最挂心的皮皮和穆穆。其余的东西,只能待日后得了时机,再来取。她们收拾得差不多时,唐容一家三口出现在屋里,口称要随着晏云棠一道离开。
莫彦生抢着道“三姐姐,我们行李都收拾好了。”
莫铮接道“等棠儿这边也收拾妥当,姨夫就去雇车,我们今晚就走。”
就在此时,晏怀珉和唐宜夫妇得了消息,带着晏鹄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临水阁。
唐宜一把抱住晏云棠,哭道“棠儿!你不能走啊!你一个姑娘家能上哪儿去!”
晏怀珉也劝道“你祖母只是一时情急才说了胡话,等她气消了,我和你母亲去劝劝,都是一家人,棠儿何必把那些话当真呢?不必走,不必走。”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晏云棠苦笑“从我出生之时起,祖母就从未把我当作一家人看待。她既发了话,我也并不想再留在这。”
莫铮接过话“姐姐姐夫,如今这样的情势,我们再留在晏家,不仅给你们造成不便,我们处境也尴尬。你们放心,棠儿有我们夫妇照顾。”
彼此唉声叹气了一回,唐宜又啜泣道“可是贸贸然离开,你们住哪呢?就算要离开,也先缓缓,等找到落脚之处再走也不迟啊。”
晏云棠正欲答言,忽然,从屋外传来一句。
“还请云棠妹妹和世伯一家,随我去傅家暂住吧!”
话音落地,傅江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还跟着周佳仪和晏珠母女。
原来,周佳仪母女事后才得知她们脱身之后,晏母竟发话要将晏云棠赶出晏家。二人正急着想办法,傅江恰好现身荣寿堂来给周佳仪送东西。他听说了晏云棠的事情之后,便主动提出要邀请晏云棠前往傅家暂住。
傅江给众人请安问好之后,又说“我们家那宅子也颇大,又只住着我和母亲二人,日常冷冷清清。云棠妹妹和世伯一家若能赏脸前去,给家里添几分热闹,母亲可要开心坏了。”
傅江言辞恳切,盛情难却。于是,合计了一回,众人向晏怀珉夫妇辞行。
晏云棠千言万语安慰过依依不舍的晏鹄之后,最后一个上了车。
一行人在仲秋的傍晚,伴着残阳,告别这座已经没有唐母存在的晏家大宅。
<sript><sript>
<sript><sri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