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棠话音落地,钟妈妈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前几日她一时手痒,瞒着主子们偷偷聚赌,霍妈妈闻讯加入进来,随后她又是如何在闲聊间听霍妈妈透露出数月前,霍妈妈曾为洪秋给王丽笈寄去一封信的事。等等细节,说得绘声绘色,引得众人仿佛亲临其境。
说到结尾处,钟妈妈还不忘加上一句“你们若是不信我说的,大可以问龚妈妈,那日她也在场的。”
说完,又用手捅捅身旁的龚妈妈。龚妈妈本不知自己被拉来做什么,呆呆地听完钟妈妈一席话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拉来作证的。一向直言不讳又刚正不阿的她,此时点点头,口称钟妈妈说的都是真话。
洪秋生性最爱出风头,这两回都没有怎么表现,是因为她深知此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她只想低调,她觉得越是没人注意到她,她就越安全。可不曾想晏云棠竟还是调查到她头上了。想想自己才受过罚,洪秋心里还是免不了生出几分慌张。
她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问道“你们一会儿拉扯上我屋里的霍妈妈,一会儿竟然还直接拉扯上我,这是想做什么?”
晏云棠不理她,对众人一口咬定“外祖母将汴京产业交给我姨夫打理一事,是四婶给我舅母送的信。”
霍妈妈听了钟龚二人的话,才知道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把不该说的事情说漏了嘴。现在她俨然成了出卖洪秋的人,心里害怕洪秋事后找她麻烦,急于开脱,便不请自言。
“你们这伙人真是居心叵测!趁我喝多了,套我的话,想着挑拨我和我家大娘子。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谁告诉你那信里就是在说你们唐老太太的事了?!”
一句话把晏云棠噎住。果然是从未切身经历过内宅斗争的人,即便上回已经吃了任妈妈的亏,即便这回自以为想的再周到,然而事出紧急,要赶在王丽笈一家回杭州之前做个了结,终究还是有疏忽的地方。
智者千虑,尚有一疏。何况晏云棠自知她既不是智者,也未经什么世事。
霍妈妈三言两语就治住了晏云棠,让她没办法再继续接下来的步骤。谁知,洪秋大概是想着人反正不是自己杀的,就算大家知道是她送的信,她也担不上什么罪过。
于是,洪秋肆无忌惮,根本不去迎合霍妈妈,脱口而出一句“我送了信又怎样?”
这句话对正在头疼的晏云棠来说,有如久旱甘霖,简直是天赐的礼物。她立马将洪秋引入正轨,道“你送信是为了泄愤。”
“泄愤?我泄什么愤?”洪秋一脸不在意。
问的好。晏云棠暗暗想到。
接着,晏云棠便把洪秋夫妇当日向唐母求借白银,唐母答应出借,只是要求洪秋夫妇二人立字据并且当众承诺不再赌,最后洪秋不答应继而愤然离去的事情,说给众人听。
一席话说得晏怀珅脸上无光。说得晏家人个个目瞪口呆。
晏母从榻上一跳而起,对着晏怀珅的后背就是响亮的一个巴掌。尖声骂道“两千多两白银?!是我聋了还是你的脑子被蛆吃了?!你个不长进的东西!你娘老子用私房钱给你填了多少亏空,如今你胆子越发大了!那可是两千多两白银啊!你从哪借来的胆子!!”
晏母虽疼爱晏怀珅,但是银钱在她眼里也跟亲生骨肉是一样的。她若是知道两千多两仅仅是一半债务,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晏母为了银钱打骂晏怀珅,这不是晏云棠想看的剧情。她转身对着洪秋继续指证“你因此对外祖母怀恨在心,得知了外祖母和姨夫的事情之后,便写信给我舅母,从中挑拨煽动,诱导我舅母对我外祖母下毒手。”
洪秋慌了。慌不择言,把自己才承认的事情又全盘推翻“谁说我写信了!霍妈妈的酒后醉话,也能被你们用来当做污蔑我的证词?”
“四婶刚刚才承认自己送了信。”
洪秋忙忙地又改口“哦。。我是送了信。那又怎样?那不过是亲戚间日常问候的一封信罢了!不信。。不信,你问你舅母。”
“哦。。是。。”。王丽笈木然地附和着。
“舅母此时还帮着四婶圆谎,意义何在呢?”晏云棠不解。
“四妹妹,你们唐家的事情,为何要攀扯上我母亲?你舅母出了事,还要拉上我母亲作垫背的不成?”晏云茉出面了。
晏云棠不服“四婶故意写信教唆我舅母下毒,明明她才是始作俑者!四婶自己作恶多端,三姐姐怎么反倒说她是作垫背的?!”
为了自己的母亲,晏云茉也不依不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信呢?你把信拿出来!”
她意识到再和晏云茉扯下去,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她冷冷一笑,淡然道“事情一旦与自己有了牵扯,人就都变得是非不分了。何况是三姐姐呢。”
“你。。”晏云茉说着就想上前找她理论,却被周佳仪拉住。
晏云棠拿出一张笺纸,举在自己胸前,朗声道“这是给四叔放债款的私人户库提供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地交代了,四叔还款的时间就在四婶给舅母送信之后的不久。”
她又拿出一张笺纸,也举在自己胸前,道“这张,是四叔与户库之间结清债款的契书,上面还有四叔的亲笔署名和画押,时间与户库证词上所说的刚好吻合。”
说完,晏云棠将两张笺纸和先前的几张证词叠放在一起,摆在案上供人查阅。
晏怀珅脸上青红交接,怒斥“我欠我的债,我还我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这些东西值得你拿来说,在众人面前打你四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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