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商量着处理李浩的事情,易传宗忽然问了一句。
“你们感觉自己这行还能干多久?”
老三脸上的表情一滞,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就是抹黑赚点辛苦钱,接触的都是些老百姓,平日里向易传宗这种活根本就没多少。
除非现在的经济体系变得完美,不再需要他们进行调剂,要不换东西、买卖这种事情根本不会绝。
难道这位爷听到了什么风声?
老三牵强一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小声问道:“宗爷,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易传宗意味深长地道:“这昼伏夜出终究不是一个长远的活计。就像是你们现在,说是劳动不是劳动,说是经商不是经商,没有个一技之长,没有个明面上稳定的工作,没有什么学问,这可不行。”
老三脸色变得非常沉默,这事他知道,但是知道又能有什么办法?不干这个又能干什么?去火车站卸货?那种下苦力气的临时工挣的那点钱养活一个人都过不舒坦,老婆孩子的怎么办?
易传宗微微一笑,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这事儿好好想想,别的不说,你们现在年轻力壮还能干这个,这要是以后呢?干这种活也伤身。人总得给自己以后留个出入。”
老三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只感觉心中不寒而栗,这年轻力壮说的是他们,要是他们老了,那自然是和以前被他们赶走的人一样!
那些人过的什么日子?
说实话,他们从来没有在乎过,当初抢的是吃饭的碗,自己都饿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可能,后来就算是听到了那些被他们驱逐的熟悉的名字,他们也只是当一个热闹一笑而过。
老三郑重地点点头,“宗爷,您这话我会和老大商量的。”说完心虚的躬下腰,“您既然跟我说这个,您是不是有什么门路?我们别的可能差些,但是绝对将义气!”
易传宗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很多事情一点就透,他再次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我就是随便说说。”
老三面不改色地虚心听着。
易传宗接着说道:“不过咱们都是老百姓,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这挣钱吃饭还是要的,人多力量大,挣得多也能吃得饱。这样,我安排你们个事儿。”
“您说。”老三恭敬的说道。
“青子不是在广州那边吗?这一趟也别白跑了,收拾一个李浩就是图个乐子,为了他不至于大老远的跟过去。”
易传宗笑眯眯地道:“你们这道也熟,去了那边就好好打听打听,尤其是打听打听靠南边的一些事情,说不定以后那边有个好财路。在哪吃饭不是吃,但凡饿不着不就是了,你说对不对?”
老三心中恍然,他们这一道消息灵通着呢,下海的事情没少听过,看来这位爷是准备以后往那边发展了。
“您说的是。我回去会商量一番,给青子安排点活计的。”
又聊了一句,易传宗他吩咐老三下去了,他一人喝着茶,口中喃喃道:“上次给老丈人打电话,他说那边起步不是很顺利,财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太好像下手。”
“正好今年商量着要过去,我得帮着解决了这事儿,就是不知道麻不麻烦,时间够不够用?”
在茶楼坐了一会儿,易传宗回家了一趟,这会儿俩女人已经不再瞪眼了,一个绣花一个照顾孩子,他招呼了一声,骑上自行车来到了工厂。
办公楼。
易传宗来到这儿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晃悠,晃晃悠悠地就来到了一处主任办公室门口。
“呦,这不是易师傅嘛?好几不见啊!听说你又为咱们工厂争光了?”一名竖着大背头,面色红人的中年男人热情地招呼着,白色的衬衫撑起来却不显臃肿,一看就非常健康。
易传宗脸上也是笑吟吟的,若是别人打招呼他随便点点头就行了,这位可是主任,两人关系还不错,他也是热情的开口问候:“安主任您说笑了,不过是人尽其用罢了,比不上你们领导辛苦。”
“哈哈哈!”安主任仰头大笑,一边伸手指着易传宗点了点,挤眉弄眼地开口调侃:“易师傅,您这夸人的话一出口,我怎么感觉要有事儿?”
易传宗苦笑一笑,得,他这是被杨厂长当成是反面教材了,横是亲近的人都打过了招呼,这是有多怕他惹祸?
扪心自问,他来到这轧钢厂,除了把妇联的人带来那一次确实算是闯祸了,其他的事情能怪得着他么?不过是寻了个公平罢了,只不过他一开始的身份并不对等,触动了一些东西,处理起来有些困难。
这处办公室门内。
一名同样竖着大背头,天庭饱满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文件,当外面易传宗那独特而又敞亮的声音传进来,他的动作顿时一停。
李主任默默放下笔,眼睛微眯,似乎是思考着易传宗为什么会过来。
他突然感觉心中有点凌乱,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轻轻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最后贴着门,仅一门之隔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
安主任见易传宗那副‘我说不过你’的表情,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就是对方这动作有些奇怪,瞥着眼在看什么?
安主任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看着那代表着主任办公室的标票,仔细一想,这不是李主任的办公室吗?
他虽说具体不知道易传宗和李主任有什么过节,但是两人之间关系不好他还是知道的,同样,他和李主任的关系也不好。
如此一想,安主任心中幡然醒悟,不禁哑然,刚才他不过是开玩笑说说,结果这人是真有事,这人嘴里的话是好听,就是不易多听啊!这不现在自己就被安排上台唱戏了。
“易传宗今天过来是?”安主任配合的味道,同时微笑着朝着办公室门口的标牌看了一眼。
易传宗打了个哈哈,“就是碰到了点乐子,出来溜达溜达。”
安主任继续配合地问道:“什么喜事?跟我说说?”
易传宗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院子里的一个对头,前两天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和媳妇儿吵架了,当天吵的那叫一个凶啊!两口子和仇人似的,院子里面的人拉都拉不住!”
“我可不是幸灾乐祸哈,最重要的是后面。你说咱们这大老爷们,什么事非得跟一个娘子们过不去?吵赢了,打赢了,还得哄不是?这不,今天这人就求到我那儿了,您猜他找我什么事儿?”
安主任乐呵呵地笑着,他知道易传宗说这事儿肯定是有别的目的,同时这故事讲得也是不错,这会儿他还真好奇了。
“什么事儿?难不成……是请教怎么挨打,让媳妇儿出出气?”
“嗐,您这话说的,横是我整天被打一样。”易传宗翻了一个白眼,娄晓娥啊!娄晓娥!你的虎名这回是传开了!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你喜欢动手!
安主任脸上笑容不减,“那是请教你什么?”
易传宗略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也只有周围的人能听见,“这人竟然是来让我看病的,还是不育之症!但是这人年后可是刚生了个孩子。”
“我寻思着这人指定是胡闹,两口子吵架就吵架还真生气了。结果这人大男子主义的劲头上来根本拉不下个脸来哄人,这种话说出去多难听?不就是想要个孩子让婆娘安静点,跟我这邻居说这个不是败坏名声吗?”
“结果我给这人看了看,就是折腾的多了有点虚,你说这两口子热不热闹,床头打架床尾打架,横是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安主任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这故事听的,有的事就是没有,没有的事儿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