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见是她相熟的人,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
褚渊始终沉沉地注视着她,明显是介怀她冒然一个人踏入这处存在危险的地方。
然而,徐琬仿佛不知,她一脸喜色道:“正好,你把他背起来送到医馆去。”
……
临近城门最近的一间医馆是一位老大夫坐镇,他留着一把山羊胡,板直地坐在四方桌后,抬头恰好能对上门口。
褚渊背着一身破衣,形容皱巴的老乞儿踏入医馆。
老大夫立刻叫道:“把人送到后面的屋子里!”
他丝毫没有露出一丝嫌弃抗拒的脸色,一视同仁地对待。
徐琬尾随在后进入医馆时,目睹这一幕,不由得对其生起敬重。
身后的脚步声轻到不去仔细聆听,几乎是察觉不到的地步。可徐琬耳力较好,还是注意到了。
她缓缓地回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小七,问道:“怎么走得那么慢,不想看你爷了?”
小七挣扎好久,紧张地拽着衣角,小声说道:“看病要给银子的…可我没银子。”
徐琬瞬间了然,她那只被他掠走的荷包,里面可是搁着五十文钱,要不然她何至于追得老远。
可在见到有人比她过得更加艰难的时候,同仁心涌起,她忽觉得失了小钱,救了一命,并不吃亏。
她见不得这小乞儿畏畏缩缩的样子,干脆拎起他,大步往里走去。
“你担心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既然跟来,便不会让你犯难……”
小七上一课仍在灰心丧气,下一刻因她的话心思晴朗。
他呆呆地仰头凝视着她,低声呢喃道:“爷说的没错…虽然坏人多…可是也有好心的人呀…”
……
老大夫从前年轻的时候曾游走在外,是一名游医。
见识过大大小小的伤患,此老乞儿这样的伤口并不是没有见过。
他为老乞儿处理伤口,拿火烤过的刀子削掉腐肉,清理掉脓液,撒上了可以使伤口愈合的伤药。
随即瞟了一眼精神不济的老乞儿,弯着腰给他号起脉来。
老大夫眯着老眼,脸色变化快如闪电。
他沉吟一声道:“他是多久没有进食了?再饿几日可就要没命了。”
话落,无意间瞄见小七一副刚哭过的样子,显见又要发作,他立刻心头一紧,立时给自己找补。
“不过以老朽的医术,再慢慢进食,服几副汤药,假以时日,绝对可以活蹦乱跳…”
小七霎时把挤在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高兴的点了点头。
“爷……”
老大夫得知徐琬俩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后,立刻表示对他们的大义佩服。
拍着胸膛表示让爷孙两留在医馆里修养,等待老乞儿恢复后再走不吃。
当年他年轻之时也是位侠义人士,可见不得落后后起之秀。
“你们尽管放心,药钱给了,老朽平时一个人,饭点可以顺带给他们多煮点……”
徐琬掏出铜板,交到他手里。
一脸感激道:“那就多些大夫了。”
临走前,徐琬找到小七,将他带到角落里说话。
“你将那荷包归还于我。”
小七今日走投无路出去行窃,如今他爷得到大夫相救,早已心满意足,感激不尽。
他低着头脸含愧色道:“对不住啊姐姐,我这就还给你。”
他说完就当场伸手撩起衣衫下摆,掏出皱巴巴的荷包,还给徐琬。
有些羞涩地说道:“我爷他让我和你们说一声谢谢…”
徐琬握着荷包,咣咣咣倒出铜板,一手把荷包塞进袖子,一手将铜板塞到小七手里。
“这些你好生藏好,紧要时刻拿出来用。”
“待我再进城时,再来看你们…”
小七懵然地握住满过两手的铜板,注视着那道身影远去……
同时在这一刻,他心中发誓,日后要做个有用之人,出头之日也应助他人脱离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