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湖心亭畅谈,陈韫之羞遁(2 / 2)

杨柳依依,微风阵阵,亭子里说话的两人,浑然不觉时间的流淌,不知不觉间,日头正中,已至午时,阳光从萧钦之身上移至亭子边缘。

陈韫之听闻了萧钦之的许多趣事,如捉鱼、吃鹤、逃课、赌钱等,止不住笑的同时,不禁更加的好奇了,问道:

“钦之兄,既是如此,为何如今开始读书了呢?”

萧钦之长吁道:“哪里是我想读书,我说我是被逼的,你信么?”

陈韫之微微抹过头去,抿嘴而笑,心想一个“不学无术”之人,被迫开始读书,定有一桩趣事藏于其中。

转过头来,睁着大眼睛,忍着笑,点头道:“我信,说说,你是怎么被逼迫的?”

萧钦之叹息道:“这话说起来,还得从一个老头辞官闲赋在家,无所事事说起......”

当陈韫之听闻了萧钦之与族长之间的数次交锋,均以失败告终,被迫无奈方才走上了读书这条路后,便再也忍不住了,急欲抹过头去,掩嘴窃笑不止。

萧钦之苦着脸道:“韫之兄,我这是拿你当朋友,才与你说这些话,你非但不安慰我,反倒笑话我,以后不与你说了。”

陈韫之转过头,脸上还泛着红晕,犹如春花盛开,英气与娇柔并舞,飒爽与明艳同姿,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丝女儿态,刹是好看。

萧钦之原本随意的一瞥,不想竟是呆住了,顿时移不开眼了,忽然有些理解,这个时代对于美男子的偏爱。蓦的,萧清心中一惊,大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心想:

“莫非我有被掰弯的倾向?”

念及此,萧钦之自己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在收回目光,瞄向别处,心里大喊:

“我是直的,我是直的,我是直的,重要的事,强调三遍。”

陈韫之有感萧钦之的异样,及时望向了别处,数息之后,心态恢复了正常,方才回过头来,正色道:

“钦之兄,既然当着全体族人的面,立下了誓言,自当说到做到。我辈男儿,须得言出即行,方显男儿本色。何况,伯父已故,你是家中唯一男儿,定要担起一家之责,护母妹一世周全。”

萧钦之望着湖面,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随意的敷衍道:“这是自然,否则我哪还有脸混日子?不过一个定品而已,还有一年时间,不是问题。”

亭下忽然寂静无声,萧钦之觉得奇怪,回过又来,见陈韫之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走至亭子边缘,负手相背,望湖而叹道:

“钦之兄,便只是想得一小官,闲渡平生么?钦之兄之才,世所罕见,若只是如此,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萧钦之笑道:“我不过世间一俗人,论才,不及嵇康万分之一,韫之兄,谬赞了。”

原以为陈韫之不过随口之语,岂料其转过身,目露真诚,正色道:“钦之兄,莫非以为嵇康不想为国为民?便只是想闲云野鹤一世?”

萧钦之不解道:“如若不然呢?”

陈韫之叹声道:“嵇康娶的长乐亭主,乃是曹氏之女。”随即直面萧钦之,目光不偏不倚,径直问道:“钦之兄,将来也是要娶曹氏之女吗?”

四目相对,萧钦之瞬间明白过来,惊恐万分,弹身而起,就势捂住陈韫之的红唇,附耳小声嘘道:“你疯了,这可是杀头的话,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陈韫之从未与男子肢体接触过,这突发的一幕,让陈韫之一时间忘了挣脱,浑身僵硬,惊的睁圆了美目,呼吸急促,洁白的脸上爬满了红。

萧钦之犹不自知,一边警觉四周,一边依旧小声的嘘叨着:“我乃寒门,那司马氏之女怎么看上我,何况桓温也不是——啊.....疼—嘶—”

话未说完,捂着陈韫之红唇的手,忽然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萧钦之一把拿开手,跳开几步,这才发现小拇指上有一列整齐的齿痕。

“你属狗的啊,怎么咬人?”萧钦之发着牢骚,一抬头,见陈韫之已经背过了身,但脖子和耳后根都满是绯红,不爽道:“一个大男人,不就碰一下么,怎么脸还红了呢?”

陈韫之不理睬,取出白娟布,擦了擦脸,又整理了衣襟,无恙后,方才转身,正色道:

“现在是寒门,以后未必就是,你萧氏以前还是士族呢。”

随即取着白玉麈尾,拱手行礼,匆忙辞别:“已至午时,多有打扰,改日再续。”说完,便飘然而去。

萧钦之感到莫名其妙,冲着陈韫之离去的背影,傻傻的喊道:“喂,怎么回事,你约的我,怎么自己倒先走了?”

只是,白巾遁入绿柳,匆匆,路转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