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怔了怔,看了武媚娘一眼,只好随意地拱拱手道:“林小先生,我失礼了。”
林昭这才放下茶碗,点点头,也不理他了,只是对慧远和尚道:“大师说要探讨佛理,却是高看在下了,我不过是幼年时看过一些孤本的残篇经典而已,自读自思,不求甚解。”
慧远大师看了李九一眼,笑道:“居士谦虚了,那句‘诸相非相’偈就让老衲获益匪浅,领悟颇深,但总觉得意犹未尽,不知居士可有详解?”
林昭沉思了片刻道:“须菩提曾言‘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
听到林昭的解释,慧远大师猛然怔住,好半晌,方一拍额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朝闻道,夕死可也。多谢居士教诲指点。”
在李九和李夫人有些懵然的神情中,慧远大师跪倒在地,就要向林昭叩拜,感谢指点之恩。
林昭连忙躲开老远,苦笑着骂道:“你这老和尚想要坑我啊。”
慧远大师一张老脸如同菊花绽放,站起身来,也不在意身上尘土,自顾笑道:“居士合该入我佛门,我当以师事之,提前行礼,有何不可?再说诸相非相,众生平等,人可跪我,我亦可跪人。”
林昭连忙摇头道:“我本一俗人,从来没打算过遁入空门。”
慧远大师并没有执意劝说,反而笑道:“居士与我佛有缘,逃是逃不开的,兜兜转转,因果必应。”
这时,李夫人问道:“看大师有所领悟,不知可否与我等愚者解惑。”
慧远大师刚有所悟,一时想法颇多,他佛法深厚,对各种经典信手拈来,讲得口若悬河,李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这次多用旧典,她终于听明白了,有些眉飞色舞,还时不时询问林昭,印证所悟。
并当场写下一首偈子: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李九有些无聊地打了哈欠,他本对佛法没有什么兴趣,平日里听慧远讲经,也多是听听佛门故事,这一点倒与林昭相同,他此时也有些无聊了,虽然李夫人时不时向他请教,让他有种观花赏月的情调。
但看着李九有些敌意的眼神,他决定还是收敛收敛,毕竟他是正经人,不是曹贼。
这时,镇妖司门口又押金来一批妖魔,李九若有所感,带着些怨气打断道:“慧远大师,你常说佛法广大,怜爱世人,却不见妖魔日益猖獗,残杀百姓。豫州乱民也多是佛门信徒,竟因魔头逼迫把怨气对准了朝廷,杀官造反。你说说是何道理?”
慧远大师沉默了一下,犹豫道:“豫州百姓曾受智林秀恩惠,他被朝廷缉拿,本就有些怨气,又巧遇魔头作乱,肆意袭击残害百姓,才导致百姓误认为朝廷无力。”
李九越听越气,狠狠一拍桌子,道:“现在百官竟把过失推到了月......皇帝身上,还说什么借病怠政、导致牝鸡司晨、天灾示警,可恶......”
李夫人也沉默了,这里面主要针对的就是她,尤其是长孙一派,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她亲自指派的将领被豫州乱民打败后,这种夺位废后的声音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她眼中冒出杀气,随后又感到一阵无力,妖魔肆虐的问题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也没有人能解决。
本来也可以勉强维持朝廷体面,可到了近几年,魔灾突然大幅增重,尤其是她替夫听政之后,魔灾一年重似一年,好像真是上天罚她的缘故。
见他们唉声叹气的样子,林昭心中一动,在斩杀鬼王左员外时的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对三人道:
“我倒有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实行下去。”
三人精神一振,都诧异地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