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熙忿忿不平。
她可是村长段圭的女儿,从小就骄横跋扈,只有她欺负人,哪有被人欺负的。
“这又不是你家的!我就抢了,怎么的吧?”
段坪俨然一副泼皮无赖的嘴脸:
“再说了,你家里还缺这几个豆子吗?全村就你家里最有钱了,你爸爸又是村长,背地里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
“猪头佬”说的话越来越过分了,冷嘲热讽地说起段锦熙的爸爸--村长段圭来了。
段锦熙被气得一个劲儿地哭。
平常大大咧咧、能说会道的她,此时此刻碰到这么个无赖,竟然一句还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婆婆拦住了猪头佬,对他厉声说道:
“你今天说的话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人了,当小孩子面说这些话,有意思吗?回家去吧,我这里不欢迎你1
婆婆听着猪头佬这样不堪入目的话,是真生气了。
说真的,我都气得不行,眼睛像驼铃一样瞪着他,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呜呜呜……”
段锦熙哭了,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我要告诉我爸爸,把你的猪肉摊砸了。”
段锦熙一边哭,一边念叨着。
“谁怕谁啊?我单身赖汉一个,光脚不怕穿鞋,有种就放马过来1
猪头佬转身拍拍屁股走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可没停。
我拉了拉段锦熙的袖子,说:
“段锦熙,别哭了!你跟一个猪头生气,那你岂不是连猪都不如吗?”
虽然我不太喜欢段锦熙平时像个大小姐一样的脾气,但我也见不得女孩子哭呀!
还别说,她哭起来还真有点撕心裂肺,楚楚可怜。
“呵呵呵……”
没想到听我那么一说,段锦熙竟然破涕为笑了。
“你才是猪呢!你是傻猪,笨猪1
说着还在我手臂上捶了几拳。
“啊!我要死了1
我顺势就倒在竹床上,佯装昏死过去,嘴角反而咧笑着!
“哈哈哈……”
段锦熙捂嘴笑得更甜了。
“你呀,还是像个小女孩样,人是长大了一点,性格还是个小女孩。”
婆婆也笑着说到。
“我又变成僵尸了,咬人咯1
看到段锦熙笑的那么甜,我玩得更欢了,一下拦腰抱住了她,还假装要去咬她。
段锦熙愣住了。
见我抱着她,笑声嘎然而止,一动不动,脸通红通红的,不由自主地低着头。
我立马收回了手,做个鬼脸,不好意思地笑笑。
“哎……1
这时,段炬爷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段炬爷爷虽然快八十了,头发胡子发白,但人特别精神,双目炯炯有神。身形也算挺拔,一点也不像其他的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就弯腰驼背,身形佝偻了。
可惜的是,段炬爷爷一生都未婚未育,孑然一身,怪可怜的。
他今天穿的衣服和平常差不多,上衣是一件领口都变形了,松松垮垮的白衬衫,军绿色的裤子已经洗得泛白了。
说起段炬爷爷,那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他当过兵,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是个铮铮铁骨的军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半生都在枪林弹雨中度过。”
后来到了部队授衔的时候,段爷爷却舍弃了属于他的荣誉,毅然决然的转业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阴曹村。
他还把自己的积蓄都捐给了前线的战士。
村里人说起段炬爷爷,无不竖起大拇指,夸他人好的,是真正的英雄。
“都说女人心就像这天一样,说变就变!可今年这天怎么就变不了呢?一直这么热,一直不见雨1
段炬爷爷半躺在竹摇椅上,一手拿着蒲扇,不急不慢地扇着,嘴里缓缓地说着话。
不远处的稻草堆已经快烧完了,只剩下一点点火星,还在冒着白烟。
婆婆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段炬爷爷边上,右手很自然的从段炬爷爷手上拿过蒲扇,帮他扇着风。
段炬爷爷额头冒着汗,嘴角却扬起了笑容。
婆婆也浅浅的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
“老头子,放心吧,会没事的,再过几天就好了1
我坐在竹床上,透过几缕白烟,我仿佛看到婆婆乌黑的头发,一下子变得雪白雪白了。脸上爬满了皱纹,身形也佝偻了许多。
她拉着段炬爷爷的手,头轻轻地靠着他的肩膀。
此时满头白发的婆婆,跟我上个月初七晚上看到的,在神龛下吃着供品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我惊呆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此时此刻,我头皮发麻,额头冒着冷汗,后背徒然飘过一阵凉风。
“你发什么呆呀1
段锦熙拍了我一下,我打了个激灵,如梦方醒一般。
再一看,婆婆还是那样,一头齐着脖颈的乌黑秀发,容光焕发,看着依然像是三十几岁的年纪。
“我梦里的白影不是婆婆,看来是我想多了1
我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