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便化作一尊一半神一半魔,那神与魔还在不断变化转换的巨人。
他的后背上,一只只粗大的手臂浮现,托起一座残破的世界一般,让他的气势,再次暴涨。
那残破的世界,随着那一只只手臂收紧,慢慢的没入到悬崖神王体内。
他的道,在其脚下显化出来,而后化作神魔交织的神光匹练,缠绕起身。
他那庞大的身躯,站在现世的边缘,俯瞰现世,便让罡风层不断颤抖。
掀起的波澜,向着整个现世扩散。
这一刻,单论气势,他还真一种山君掌控不了太强力量时的样子,那是一种远超九阶修士的纯粹力量。
这是最表层的。
在那表层之下,则是复杂变化,让人琢磨不定的玄奥,让他似神非神,似魔非魔。
诸神的玄奥,与大魔的玄奥,同时存在。
余子清看着悬崖神王已经拼尽全力,赌上一切。
他冷眼旁观,单手高高举起山君之剑,直接激发判定。
下一刻,便见无形涟漪,化作一个球形,以余子清为中心,瞬间横扫整个世界。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仿佛在减慢,所有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沉闷迟缓。
余子清以完全放弃防备,真的把自己当成一把剑的山君为剑,完成了一次拔剑。
他以判定激发的力量,会先一步让这把剑变得趁手,变得足够强,赋予新的特性,让这把剑能真的砍死悬崖神王。
这一次,余子清便察觉到以山君为剑,和那把底子极差的锈剑之间的区别。
他的判定激发的力量和玄奥,近乎进入了一个无底之洞,源源不断的融入到山君体内。
但是那力量似乎并没有多强,只是判定特有的玄奥气息,开始不断攀升。
“跟着我的引导来,什么都不要去想。”
余子清的声音在山君的脑海中响起,山君闭上眼睛,已经无心去震惊此刻涌入他体内的无穷玄奥。
他感觉到,那力量只是一个引子,引导着玄奥出现的引子。
当那些玄奥神韵出现的刹那,山君便感觉到,他的力量在回归。
深渊之下的群山深渊里,一座座连绵的山脉,不断的崩塌破碎。
而崩碎的群山,化为齑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深渊天井的方向。
那些齑粉化作最纯粹的力量,曾经属于山君的力量,呼啸着化作一条比母江还要宽广的长河,顺着深渊天井直冲而上。
来到了深渊第一层之后,那条大河,蜿蜒着涌入到深渊裂谷,从深渊裂谷之中直冲而上,远远不断的落入到山君体内。
那难以理解的玄奥,疏导着如此庞大的力量,不断的融入到山君体内。
但是没多久,山君此刻的形态,便已经再也无法容纳了。
因为整个群山深渊都崩碎,回归本源,化作力量回归山君,群山深渊之下,只剩下山君的另外一部分力量所化的巨虎。
巨虎瞪大着眼睛,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他都无法理解,因为山君本尊,绝对不可能完整掌控能化作一层深渊的庞大力量。
巨虎挪开了点身躯,离不断崩碎的群山远了点。
他脚下的贪婪大魔王,他都已经无心关注了。
贪婪大魔王露出来一点点,窥视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之后,也跟巨虎一样,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是一点逃走的想法都没有了,真心没有了。
他现在只求快点死吧,他那不死不灭的特性,便是他最大的折磨。
能掌控如此庞大力量的存在,绝对是比山君还要可怕的折磨。
贪婪大魔王呆滞的看着群山深渊崩塌,看着无尽黑暗里,开始有光辉照耀下来。
被那光辉照耀到之后,贪婪大魔王才算是恢复了点理智。
他悄悄的将自己露出来的那点,缩回到了巨虎脚下。
累了,毁灭吧,爱咋咋地吧。
巨虎还在呆呆的看着,群山深渊里一座座山脉崩碎,汇聚成一条长河。
无数条齑粉碎石长河,盘旋着在天井的位置汇聚,直冲天际而去。
他已经忽略了所有,他在感悟。
感悟那个巨大的,充斥着秩序的巨大螺旋里,所蕴含的神妙。
那些慢慢积累下来,庞大到山君都无法掌控的力量,再被掌控之后,竟然如同群星一样璀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那美感就仿佛真理在展示。
另一边,那从深渊裂谷之中冲出的长河,还在源源不断的汇聚。
山君的人形之身已经承受不住了,就如同余子清原来那把锈剑,承载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一样。
余子清感应到这一点之后,念头一转,想到山君一直都是赤手空拳,从来不用法宝什么的。
在他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便见那还在持续汇聚而来,似乎没有边际的力量,向着山君手中汇聚。
那些力量不断的融合汇聚,飞速的化作一把双手石斧的形状。
在那把双手石斧出现的刹那,汇聚力量的速度,骤然开始了指数级上涨。
山君都承受不了的力量,在玄奥的帮助下,凝聚成了一把石斧。
那石斧只是成型的瞬间,便有直接堪比九阶巅峰强者温养炼化了一生的法宝之威。
其光辉璀璨,神光耀眼,逼人的锋芒,难以掩饰。
只不过随着鲸吞剩下的力量之后,其神光便开始内敛,气息似是变得越来越弱。
等到整个群山深渊都崩碎了,汇聚成的一条跨越深渊而来的巨大长河,都完全汇聚到山君体内和手中的时候,那把石斧已经返璞归真。
石斧就像是一整块灰蒙蒙的石头打造,浑然一体,整体看起来非常粗糙,就如同一块石头,在河流里冲刷了不知多少年。
经历了岁月打磨,自然而然的化作了石斧的形状,充斥这苍茫古朴的气息。
这一刻,余子清知道,激发判定,才算是彻底完成。
这一刻,周围一切都仿佛变得极慢的世界,才开始恢复了正常。
余子清举着山君之剑,一剑斩出,几乎所有这一次判定得来的力量,都随着这一剑斩了出去。
“大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记得用你所有的力量,砍死他。”
山君双手举着石斧,如同化作一道光,一瞬间便破开了悬崖神王的气势,破开了那汹涌澎湃,逼退九天罡风,仿佛让整个现世都直接暴露在虚空之中的可怕力量。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一层一层的九天罡风,翻滚着向着两侧避开。
站在大地上,都能看到往日里蔚蓝色的天空中,仿佛被剥开的洋葱,一层一层向着四方翻卷。
余子清在中心位置,凌空而立,昂首望着头顶。
山君化作一道光,冲天而去。
在往上,便是一方绵延上千里的巨大空洞,从这里能直接窥见无尽虚空。
而那里,一尊巨大无比的神魔,狰狞嘶吼,仿佛正要从那巨大的空洞里落向地面。
光辉出现在那巨大的神魔前方。
这一次,山君没有那种一动手便是数百里神光的大场面。
他只是暂且忘记了所有,本能的双手举起了石斧,遵照余子清的引导,以他此刻能掌握的最强力量,如同一个蚂蚁,挥动着石斧,噼向了那比山还要高大的神魔脑袋。
悬崖神王周身,道韵阵阵,神韵缭绕,立身之地,便已经有了一种“我立身之地便为神国”的神韵。
身为十阶之上的存在,他的神韵与道,已经到了我道加身,既是我的地步。
在以往的时候,悬崖神王从来就没想过会被人逼到如此地步。
他仅仅只是身为诸神神王的固有特性,便已经足以让他在山君手里不死不灭。
哪怕到了这几个月,山君也仅仅只是能真正伤到他了,却根本威胁不到他性命的地步。
他以为兑皇不知为何,能在他真名没有泄露的情况下,吟诵出他完整的真名,兑皇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可是谁想,兑皇仿佛是将玄奥加持到山君身上了,根本没有亲自来出手与他交战。
他遥遥俯瞰下去,只看到兑皇眼神空洞,双目依然瞎着,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如悬崖神王刚开始降临现世时。
甚至于,悬崖神王看着那瞎兑皇的微笑,总觉得是在以比诸神还要傲慢的姿态嘲讽他。
你不配我亲自出手。
万般念头加于身,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唯一的活路就是挡下来。
这一击,避无可避。
那是以真名来直接锁定他的,根本不可能避开。
山君双手挥舞着石斧,一斧子噼下的瞬间。
便见周遭罡风倒卷而去的呼啸声,气势回荡的激烈碰撞声,悬崖神王的嘶吼声,所有的声音……
而后是所有的天光,星辉,都在瞬间湮灭了。
那一斧头斩过的痕迹,从那巨大的空洞里延伸而出,一路延伸到虚空中,不知多远的距离,那早已经超出了目力极限。
悬崖神王保持着原样,静止了下来,他所有的力量,都仿佛被固定住了,再也没有了波澜。
这是余子清的玄奥为核心,山君那庞大到超出极限的力量为表的一击。
可以说是余子清斩出过的最强一击,比山君最巅峰时还要强得多。
一切都安静,一切都定格,足足过去了数息时间。
才见悬崖神王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那不断变化的神魔二相,终于彻底定格了。
左边神,右边魔。
清清楚楚,再也没有了变化。
而左边的神与右边的魔,泾渭分明,中间间隔的地方,一道明显分界线,缓缓的裂开。
而他身上缠绕的己身之道,也如同一个双螺旋结构,很是公平的一分为二。
一半跌落向神这边,一半跌落向魔那边。
而其身后,他背负的那个残破的世界虚影,那是悬崖神王为诸神守的道。
那个残破世界的虚影,也在此刻,从其背上跌落下来,跟悬崖神王彻底分离。
分离出来的刹那,虚影便从中裂开,一分为二,非常标准的正中间裂开。
当裂成两半之后,便见那残破世界的虚影,便又二化四,四化八,不断分裂崩解,一点一点的湮灭掉。
悬崖神王守得道,没了。
诸神最后的荣耀,大魔最后能变回诸神的希望,就此断绝。
而那被一斧子噼成两半的庞大真身,半边神里开始涌出神光湛湛,化作完整的神祇。
而那半边魔躯里,也涌出大量魔气,凝聚出完整的魔。
这时,山君单手握着石斧,也差不多回过来神了。
他面无表情,实则有些懵的看着悬崖神王,或者说那一神一魔。
那一击没直接秒了悬崖神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一击,便噼碎了诸神之道,从此再无诸神。
噼开了悬崖神王己身之道,让他强行跌落位格,强行从不确定的二相性里,跌落成确定的一神一魔。
他已经不再是诸神了。
这其实比一击要了他的命还要严重。
山君手握石斧,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一幕,哪怕他只是作为一个工具人,作为一把剑,被余子清斩出了这一剑。
但,力量是他自带的,亲手斩碎这一切的,也是他。
他想起来了余子清说的话。
诸君为了这一天,吃了多少苦难,付出了多少代价,余子清只想让事情在可控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按照他的想法去达到更完美的地步。
比如,让所有诸神都不屑,空有最强的力量,却杀不了诸神的山君,干死诸神之中最重要的悬崖神王。
这一定是对曾经的先烈,曾经的君们,最好的慰藉。
山君面色变幻,又喜又悲,想到始君、想到天君、想到元君、想到曾经的故人们。
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怆,痛哭出声。
“最废物的我,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他一边哭嚎着,状若癫狂,挥舞着石斧就冲了出去。
余子清一步迈出,后发先至,越过了山君。
“大哥,神那一半,交给你了,魔这一半,是我的,我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魔。”
连道都裂开了,位格跌落,那一神一魔,哪里还能跑得了。
余子清只是一步迈出,便站在了那巨大的魔头头顶,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大魔的脑门。
下一刻,没见什么力量气息,便见那大魔的脑门骤然塌陷了下去。
大魔哀嚎着向着中心坍缩,短短几息的时间,便坍缩成一颗人头大小的黑球。
余子清张开嘴巴,嘴巴变得比人头还要大,一口将那颗黑球吞下。
世间存在的,不存在的一切美味,余子清能想到的,都在这里出现了。
他的口水都在不断的分泌,化作黑水跌落。
被吞入腹中的黑球,落入到黑水之中,便再也冲不出水面了。
那大魔飞速的溶解在其中,被余子清飞速消化。
跌落分裂到这种地步,根本不是此刻还维持着判定状态的余子清的对手。
吞下了大魔,余子清便静静的等着,看着失态的山君,状若癫狂,追着属于神的那一半,拎着石斧疯狂的噼砍。
结局已经毫无悬念了。
“这一斧,是为了始君。
这一斧,是为了元君。
这一斧,是为了元君。
这一斧,还是为了元君……”
山君一边噼砍,一边记账。
他自小就被元君带着,亦师亦母,最终要的人生经历,都是跟元君带着他,他最无法接受的,便是元君陨落。
此刻哭过笑过,将悬崖神王神那一半都给剁碎了,才缓缓的停手。
余子清走过来,将尚未湮灭掉的部分,以一个黑罐子收起,现场添加东西,以此刻自身的玄奥搅动,开始酿酒。
一边他还一挥手,遮掩了一瞬。
在那一瞬,将腹中残留,被磨碎的大魔给重新吐出来,灌入酒坛里。
黑罐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丝特别的神韵,还有一丝酒香浮现出来的时候。
远方,那个一直飘在半空中观摩的毁阳魔,狂笑出声。
“死了,死了,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啊!
我的道要成了,我要成道了。
我就知道,诸神彻底成为历史,我才能成道。
哈……哈哈哈……
快,快杀了我,助我成道!”
毁阳魔一边癫狂的大笑,一边飞向了一起,等着余子清送他成道。
余子清伸出手一指,拦住了飞来的毁阳魔牌位。
“你想好了,你自己逐道,还是我试试能不能送你去。
这性质可完全不一样,至少我目前感觉到,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余子清现在是真心佩服毁阳魔求道之心坚定,若是刚开始的时候,他肯定乐得助毁阳魔一臂之力,试试能不能直接送他走。
因为只有自己追逐到的,才是最完美的。
余子清送他走,八成会留下永远不可弥补的缺憾。
现在,大家又没对立,毁阳魔有如此求道之心,余子清真心做不出来这种事了。
还是让毁阳魔自己去试吧。
“那我先试试,不行了,你送我走,到时候我可以带上你,最多再带俩人,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我先谢谢你了,你自己先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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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子清已经懒得吐槽毁阳魔了,人家的确是纯好心,是真心想报答,这也是毁阳魔认为最好的报答方式。
余子清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空洞。
一挥手,便见罡风层重新卷了回来,一点一点的自行填补好那巨大的空洞。
有毁阳魔确认,他也亲自确认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他趁着力量还未消散,转头望向了深海,对深海古神做出了深情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