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这个工作都是仰仗着姜潜得来的。</p>
姜潜却大大方方道谢：“我会考虑的，谢谢张老师关心。”</p>
本是打算息事宁人，不料这句肯定又点燃了张老师的倾诉欲：</p>
“是吧？你们都是好苗子，只要努力的方向没问题，未来前途无量。你们看见那间办公室没有？”</p>
张老师指了指姜潜的主任办公室，叹道：</p>
“万众生物研发中心主任，听说是个海龟。人家和你们俩年纪相仿，却已经在给我们这些上一辈人出考题了！”</p>
薛洋课堂上听的鸡汤多了，当时就流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p>
而姜潜则更多是困惑：海龟？</p>
我吗？</p>
虽然都是海里游的，但这谣言也太离谱了吧……</p>
“好了，老师该去忙了，你们自便吧。”张老师自己聊得很高兴，便准备放过两个学生回去继续工作了。</p>
不料，却被一声断喝拦住了去路——</p>
“哎呀！主任来啦！”</p>
三人循声望去，包括明里暗里关注着茶歇处动向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也跟着一道唰唰唰望过去：</p>
只见年过五旬、鬓发斑白的实验中心廖副主任满脸热络，正大踏步迎上前来！</p>
姜潜露出微笑，薛洋神色惶恐，旁观群众们屏住呼吸静待好戏。</p>
只有作为外聘专家的张老师则感到茫然：这廖副主任今天怎么回事，来就来呗，干嘛那么大声给自己报家门？</p>
这儿还有谁不认识他么？</p>
多大岁数了，还这么虚荣……</p>
张老师内心虽然腹诽连连，但面上还是热络地迎上前去：“廖主任来啦，这是您要的毒素课题实验报告，刚巧您来……”</p>
这边话没说完，张老师便被廖主任礼貌地拿手捋到旁边去，并在他诧异的目光下，面朝他的学生姜潜递出了双手！</p>
“姜主任，您怎么来啦？这种事还麻烦您亲自来跑一趟！”</p>
在众人的注视下，廖副主任神色谦恭笑容可掬，就像刚见到久违的老友般亲切、热络。</p>
“不麻烦，怎么好意思每次都拜托您。”姜潜回应着廖副主任的热情，好像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这样亲切融洽。</p>
廖副主任听了，立马不乐意了：“唉~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您是咱们实验中心的顶梁柱，这搬搬办公室的小事，我来安排就好，不好劳驾你亲自来办的！”</p>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潜也不好推辞：“那好，回头我请客。”</p>
“不要跟我客气，姜主任！”</p>
廖副主任极其自然地从一脸震惊的张老师手中拿过实验报告，递到姜潜面前：</p>
“这是上次您给咱们实验中心毒素科研组留的作业，已经有结果了，您有空给指导指导？”</p>
这番话一说出来，原本尚未从震惊错愕中缓过神来的张老师差点原地升空！</p>
他大概是没想到，原来自己没日没夜赶出来的“作业”，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给布置的……</p>
最尴尬的是，他刚才还在像模像样地说教对方，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别不务正业！</p>
这种极限落差感，让张老师尴尬得连脚趾抠地的力气都没有了。</p>
而姜潜身旁的薛洋，则已经热泪盈眶！</p>
他知道姜潜本事大，只是没想到这么离谱。</p>
正常守序持牌者进入万众集团，都难免被视作可耻的“关系户”！凭借一张身份牌，挂名领空饷，通常是不招人待见的。</p>
可是姜潜却做到了既有名又有实！既把名挂在了万众集团最有面儿的部门，领导的位置，又有本事给实验中心的科研工作者们出考题、点江山。</p>
就凭这派头，直接端正了薛洋对万众“关系户”身份的理解，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p>
当是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姜潜身上。</p>
有诚惶诚恐的，殷切期盼的，有好奇看热闹的，也有面露鄙夷的。</p>
大家都很好奇姜主任的真实水平。</p>
“好，我看看。”</p>
姜潜很自然地接过这经手了薛洋、张老师，由廖主任亲自捧给他的实验报告，翻开查看。</p>
所有人屏息凝神，从各自的出发点期待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姜主任能提出的指教？</p>
一分钟过去了。</p>
姜潜的手指翻动报告的页码，目光从容地扫过每行文字，每一串数字。</p>
那是他熟悉的实验记录方式，言辞简洁、逻辑清晰，且对照明确。每一个结论有理可依，每个推论都有迹可循，所有的数字统一标识，记录严谨。</p>
毒素混合剂的分析实验后，还有对应的解毒方案。</p>
通过对毒源的分析，解读方案可有不同的操作方式，也都详略得当地呈现在报告中了。和姜潜通过能力识别的结论基本一致。</p>
“不错。记录规范，数据详实，解毒方案可行性很高。”</p>
姜潜抬起头，如是评价道。</p>
廖主任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p>
张老师则惊疑不定：数据详实，方案可行性高……这样的评价是看一眼就能得出来的吗？</p>
除非出题人早就将他的实验结果全部见证过了，但这怎么可能呢？除了万众，还有哪个机构拥有这样的先进仪器设备条件，能支持类似实验的进展？</p>
就在其他人也对这个评价将信将疑时，姜潜话锋一转：</p>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毒素的提取精度。”</p>
张老师瞬间抬起头，目光惊异。</p>
其他人则仍不明就里。</p>
姜潜继续道：“如果毒素提取量的小数点后再多保留两位，你们就会发现，还有一种毒蛋白未被识别记录。”</p>
他说着，接过薛洋手中的笔，在实验方案中勾画了一组化学式，乃是未被记录在案的毒蛋白构成。</p>
这组毒蛋白本身似乎并不起眼，不会和任何其他毒蛋白发生组合，产生明显的性变；又因其含量有限，也不会对实验结果造成什么巅峰性的影响。</p>
但这正是其烟雾弹的效果。</p>
正因为是否解决它都不会影响解毒剂的效果，所以才容易被忽略。</p>
其中细思极恐的部分，越是相关实验的从事者，才更深有体会！而越是体会深刻，就越对姜主任的才能叹为观止。</p>
“妙啊！好题目。”</p>
廖副主任连连称赞，并将经姜主任亲自指点过的实验报告小心交还到张老师手中，又转过身道谢：</p>
“谢谢主任的指点，我们再仔细研究研究！”</p>
他甚至并没有问姜潜是怎么得出这些的、哪里的实验设备云云，到了廖副主任的位置，所知悉的实情、看到的风景绝不是基层员工能比的。</p>
“廖主任不必谦虚，现有设备条件下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难得了。”姜潜客观评价道。</p>
当初他留作业时还处于二态·异生体阶段，那时的他，识别毒素的精确程度不会超越实验室里的精确仪器设备。</p>
但现在他已经升为权贵，以四态·完全体的实力，所能识别的毒素精度已经不能同日而语。</p>
姜潜忍不住想，也许到了五态、六态时，他的“指点”可能又会落在不同的层次。</p>
这世上能够跑赢科技发展的，大概就只有超物种力量了吧？</p>
正当这时，实验中心外传来一阵骚动。</p>
接着，是脚步声，一群年轻的安全部同事来到姜潜等人面前：</p>
“姜主任，我们是安全部的专员，人事部的苏前辈让我们过来帮着搬东西，您看有什么活儿，尽管交给我们就好了！”</p>
喜欢裸睡的黑猫啊……姜潜脑海中闪过熟悉的画面，点头道：“辛苦了，听廖主任的安排吧。”</p>
“哎哟，我们部门内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安全部？来来来，手头工作先放一放，都来搭把手！姜主任，您先坐着，我安排他们！”</p>
“辛苦大家，辛苦廖主任！”姜潜从善如流。</p>
旁观的众人再次好奇心爆棚，小声议论：“这是怎么回事？姜主任是要被调走了吗？”</p>
“这么帅又有才华的领导，平生难遇啊！怎么这么快又要调任……”有人意难平。</p>
“别吵！好像只是换个办公室，不像是工作调动。”</p>
“平白无故，换什么办公室啊？”</p>
“该不会是又升迁了吧？”不知是谁臆测了一句。</p>
被挤到一边的张老师和薛洋同时竖起耳朵。</p>
这时，安排完差事的廖主任也回过头，一脸真挚地返回来与姜潜道贺：</p>
“我都差点忘了……恭喜姜主任，又高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