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默默在心中诚心忏悔,带着身后之人进了枯竹的禅院。
“大和尚,这位李施主要见您。”
枯竹看向站在门口的人,那人身形颀长,一身发白的旧僧袍,青发如墨,很明显是个年轻男子,只是面容都被棉纱包裹,隐隐有药汁混着血迹渗出。
“阿弥陀佛,李施主请入内吧!”
经房的门合上,男子看到蜷缩在榻上的软糯小团子,身形颤抖,热泪夺眶而出。
……
谢府。
狡童守在竹屋门外,伸长了脖子,心急火燎。
“郎君怎的还不回来?莫不是见了佳人,便把我给忘了?万一将军过来可怎么办?”
刚嘀咕完,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便传来。
“小僮,都这个时辰了,瑾之还在里头睡着?”
谢照一身常服款步而来,剑眉鹰目,气度凛然。
狡童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真是乌鸦嘴!
“是啊将军,郎君昨夜回来便一直饮酒,天快亮时才肯睡下呢!”
狡童心虚,下意识捂住自己可怜的屁股,天可怜见,但愿这一次在他屁股开花之前,郎君还能念着他的忠心一片,趁早赶回来。
谢照望了一眼半撑开的竹窗,隐约可见薄帷后的竹榻上有身影隆起。
“叫厨房预备些醒酒汤,这些日子要多留心他的身子。”
狡童诚恳乖巧地点头:“是。”
谢照拧着英气的浓眉,重重叹了口气。
瑾之的一腔愤懑他又岂会不懂,季太尉夙夜忧国,一心匡扶社稷,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谢照虽管着谢行止,不许他掺和季家之事,可他自己同样也看不惯杨太后的残忍行径,否则今日也不会干脆甩手不去上朝。
可瑾之终归太年轻了,正如三弟所言,他们要顾及着身后庞大的家族,不可能全然意气用事,率性而为。
朝堂晦暗,明哲保身才是为家族长远计。
谢照转身准备离开,狡童一口气眼看就要松了,却见谢照又回过身来。
“我进去看看他。”
狡童浑身的汗毛瞬间炸开:“将军,郎君他才刚睡下不久,特意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若不然等他醒了,小的再劝他去见您?”
“无妨,我只进去看一眼,不会扰他。”
狡童站在门前,僵直着不动,眼里泪花打转,后背冷汗直冒。
谢照瞪眼,不悦:“你这小僮,拦着我做什么?我只进去看……”
“啪”的一声,窗下的撑杆掉落,竹窗合上,挡住了屋内的一切。
谢照虽是武将,但也是通晓诗书文墨的世家子弟,并非头脑粗直之辈,他见这狡黠的小僮支支吾吾,又死活将他挡在门外不许进,心中大感狐疑。
“你们……闪开!”
谢照推开狡童,一把将门拍开,大步来到榻前扬手揭了丝被。